结衣脚下一绊,从柱后绕出来,低头扁嘴小声,“我叫结衣——不要总是‘艳鬼’‘艳鬼’的喊我。”
洛浦眉毛一扬,转头剔眼看她那副委屈相,乐了,搂她入怀,像摆弄一个玩意儿,“我不过随便喊喊,原来你真的在跟踪我啊。”
结衣被噎,媚波一转,攀到他身上,柔若无骨,期期艾艾地捂脸,“奴家跟着洛公子,是怕洛公子被坏人欺负,洛公子好不乐意吗 ?”
沭阳望天,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洛浦笑,“你这样关心我,我当然感激啊。只是呢,你口里的坏人,恐怕还真要生什么变故——你走路无声,不妨去跟踪他吧,看 看他想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不过一介凡人。”结衣不屑,即便她这样表忠心的时刻,心里也很忐忑。
洛浦幽声一叹,摸摸她的头,“我不是怕他做什么,我是怕夏之昕做什么——人和鬼,本来是连对话都不能的。”
结衣皱眉,不满他这种调子,“那不是和你没关系吗?干嘛要管人家家务事。”
“你不去么?那我去吧。”洛浦眼波一黯,叹气着推开结衣,“可怜我身子还未完全好,某个惹下祸事的家伙,就这样——”控诉 而可怜的眼神瞥结衣。
结衣头皮发麻,举手投降,“好嘛,是我让他来的——我去监督他好了。”
洛浦这才笑了,俯身在她额上一吻,柔声,“去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沭阳自然跟后。
结衣愕然,摸摸额头,湿凉的感觉,皱皱鼻子,压下心头的悸动,转身去找洛衍。
☆、无情
有人去“风露楼”里迎接,青容扶着卿婳儿的手上了顶篷繁美的华车。走之前,怅着眉看楼一眼,红袖招摇,各种鲜红鲜绿的颜色 染了秋色,总带那么份凄凉。
卿婳儿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用童稚的声音道,“青容姐姐,我们再也不回来了吗?”
思及之前,老鸨挑着她漂亮的下巴,俗气的香味从手帕传来,最满意的,便是青容绝色姿容,“青容,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比 ?今夜你去苏府,若能让主公看对眼,你再不用过这样的生活了。”
呵,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过往的人事,最好的时光,她过的,一直是这样的生活!
青容眼底闪过茫然之情,面上却还是轻轻笑着,拍拍卿婳儿的手,坐进了马车里,懒洋洋地往后靠,“唔,看姐姐的命好不好了。 婳儿跟着姐姐,会不会觉得委屈呢?”
生怕青容丢下她,卿婳儿慌乱摇头,埋头进她怀中,“姐姐,我不觉得委屈!是婳儿多话了,姐姐说怎样就怎样。”
小风穿过帘子,给里面添了些冷气。青容抱紧卿婳儿,目光暖下来,却呆呆地落在头顶左右摇摆的流苏坠子上,“婳儿,你放心吧 。只要姐姐有那个能力,决不让你落得我这样的地步。”
卿婳儿抬起头,露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哑声,“我、我……”
“怎么了?可别感动地哭出来哦。你要是哭出声了,姐姐我立马扔你出去喂马,信不信”青容懒懒地问,纤长的手指还有一搭没一 搭地拍在小姑娘身上。
她眉目细长勾人,风姿灼灼,懒洋洋的笑意,让人心快一拍,又慢一拍。
“我哥哥以前,也这样跟我说过。”卿婳儿眼中有泪,却悬而不落,只是紧紧抱着青容,软绵绵的声音说着坚定的话语,“姐姐你 别说这样的话,别赶婳儿走。我怎样都是好的,怎样我都愿意的。”
苏长河吗?
青容笑容收起,抱紧她,良久才苦笑,“你放心。”她也是从卿婳儿那样的年龄过来的,她怎么会不了解卿婳儿的心情呢?
纵是受人所托,几日相处,她已经把卿婳儿看成了自家小妹妹。她怎么会看着婳儿被人欺负呢?
同时刻,在苏府里,结衣无聊地蹲在墙角,实在不想面对里面的灯火通明了。
她曾隐身进去看过一遭,洛衍斜躺在梨花木榻头,手搁置膝头,双目微垂似在养神,但细看他眼底透出的冷寒之色,发觉又不是那 么回事。
她重新退出去,想着洛浦可能真的多心了。怎么看,洛衍也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她想的很好,等里面烛火熄灭了,她便可以回去向洛浦交代了。
等了好久,她才不得不伏在窗纸前,盯着里面摇曳的烛火,轻轻吹了一口气。
这口气绵绵地传过去,映在墙头的灯火晃乱,忽明忽暗,然后啪的一声轻响,屋中陷入了黑暗。
结衣很得意,拍拍手打算告退,听到里面一声低语,更像叹息,“之昕,是你回来了么?”
结衣心口重重一跳,没来得及反应,门啪嗒推开,洛衍修长清瘦的身形已经立在了门口,凤眸冷剔,看向她。
结衣害怕他这样的目光,手按在胸口处,强装镇定地媚笑,“洛大人,这样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呢?”
“结衣姑娘,”洛衍声调很阴鸷,向她走过来,一双放肆张扬的眸子把她看的透彻,“真是个美人胚子,难怪我大哥要心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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