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这儿了,联系不到他。”母亲老实交待。
“那我也没办法,有些事当面说清楚才行啊!”他还是不透露半点破绽,既没承认他拿了,也未承认没拿,只是那眼神更有迫切要将她们赶出去的样子。
见说不到什么,又无法联系到那个吴老伯,母女俩只好失望地离开。
陈丝瑜真的彻底绝望了,多年来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完全打碎,这种痛苦生不如死,她好想痛痛快快地将自己解决掉。
一连几天她就像一具木乃伊似地躺着,却不断在虚幻世界里游离,让卫曾征吓得不敢多言,只是不停地唉声叹气,叹得本就迷迷糊糊的陈丝瑜心跟着上升又重重地摔下。
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做教师的命?她忽然觉得原来这个世界隐藏着太多太多虚伪的假象,很多人都在这虚幻的世界中拼命地努力奋斗,累得自己奄奄一息,最后还是一场空。
陈丝瑜迷迷糊糊了几天,忽然想到费莉,听说她因为大专没到手,也失去了转正的资格,现在她在干什么呢?她没有留下电话号码。她又想到好友汪然,自从汪然在人才市场落选后没有继续代课,也忽然销声匿迹没了踪影,她在哪儿呢?她现在一定也是孤独地走着自己的路。人一旦落入困境,自然而然会想到曾和自己同命运的人了,以证实自己不是孤独的。她坚持着打了汪然的手机,传来的却是“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怎会是空号呢?她又打了汪然家里的号码,是她母亲。那头听出是陈丝瑜,很热情很客气地邀她去玩,说汪然早就离开T市出国了,还往家里汇了很多钱。
汪然的母亲未感受到陈丝瑜的悲哀,祝贺她苦日子终于给熬出头了。陈丝瑜苦笑着,放下电话竟一阵嚎啕大哭,她要把十年来久积的痛苦全一股脑儿倾泻出来。
良久,她又拨了钟远黎家的电话,只是不停地传来“你所拨打的号码欠费停机。”她觉得自己好孤独,好无助,似乎在这条错路上真的只剩下她孤单的影子。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一章 重点小学(1)
那个农村,陈丝瑜是不再去了,终日站在阳台发呆,儿子小宝放学回来她就像傻子似的坐在一边看他写作业。儿子问问题,她也是答非所问,吓得小宝总是打电话向外婆告状。
母亲感受到女儿日渐消沉,也有些魂不守舍,常常算错帐,令顾客不满,只得一个劲地赔礼道歉。
一日中午,一辆轿车从不远处的学校里开出,经过小店时忽然停下,一个非常有气质的中年女子走下来直奔小店,说出去开会太匆忙了,准备的记录本和笔竟忘拿,要求老板娘找本好一点的本子和笔。
母亲是火眼金睛,一下认出她是陈丝瑜小学时候的班主任——施玉珠。母亲在这儿做生意,知道她在去年教育系统改朝换代之际走马上任为学校校长。经过一翻短聊,施校长随便问及陈丝瑜的情况,母亲有些不好意思地如实相告,令她大吃一惊,她所教的学生就是最差最不看中的都已混得有头有脸,而曾经的得意门生竟如此落魄,命运实在是会捉弄人。
施校长感叹了一番,最后对陈丝瑜母亲说让陈丝瑜第二天下午到学校找她。
母亲打电话给陈丝瑜,她顿时百感交集,曾经的恩师对她是满怀希望,相信她一定会大有作为,而今却是这样的境遇,她实在不知自己还有怎样的脸面去见她。
第二天,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带着十二分的紧张与羞愧来到母校。她近十几年没有进入母校了,虽然与母亲的小店近在咫尺,她却只敢远远地看着,从不敢走进。现在她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曲径通幽,两旁是郁郁葱葱的竹林、怪石嶙峋的假山、清澈见底的水池、飞檐翘角的楼阁……原就具有古色古香的校园,经过不断修葺建设,更具有园林风味,从而使这座T市重点小学龙头地位进一步得到巩固。
越走近办公区,陈丝瑜的心就攥得越紧。校长室的门是开着的,一个优雅的女人正与另两位领导模样的男子谈论学校再扩建的方案,她正是曾经的施老师,现在的施校长。施校长条理清晰、利落果断地交待好各项事务,抬头瞧见门外不知是进还是退的陈丝瑜,便亲切地喊了一声:“陈丝瑜,进来吧!”
陈丝瑜很小心地走进去,恭敬地喊了声施老师,想想不对,重又改口叫施校长。施校长和蔼地说:“你还是喊我施老师好了,更亲切自然些。”
陈丝瑜这才放松地仔细端详着曾经非常崇敬的班主任,十几年了,即使在茫茫人海中还是能一眼认出她来,时间在她面前似乎停驻,毫无岁月留下的痕迹,甚至比原来更成熟、更干练、更有气质,虽然她的发式是亘古不变的长马尾,额前总梳得光洁,服装却是新潮而不失端庄,时尚而不失典雅,整个的她既未脱离传统,又紧跟时代步伐,是那种流行与传统之间的微妙变化。
施校长很热情地招呼着,耐心地询问了一些情况,虽然感叹陈丝瑜命运不济,但她仍然像个大姐姐似地安慰陈丝瑜要勇敢面对现实,不断修正自己的心态,并说北大才子还在街头卖猪肉,清华大学的高才生到处找中介这样的事例。她又说,世间不平的事太多太多,黄钟毁弃,瓦釜雷鸣数不胜数,而今的教师队伍也确实鱼目混珠,良莠不齐,但每个人都要用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去适应这个社会,而不是让这个社会来适应你。最后,她问陈丝瑜如果暂时还不想离开教师这一行,就到母校先来代课,工资总比在农村代课要高些。
陈丝瑜为之一震,到母校?这可是人人都艳羡的学校,许多人挖空心思都挤不进来,能在这儿代课,也一定是很荣幸的事,再说自己此时就像只无头的苍蝇,真不知想往哪儿飞,她还做不到潇洒地离开,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走不出自己,周围的人都是左一声“陈老师”右一声“陈老师”,所有的人都认定她是老师,她的角色已经定位,那标签越久越撕扯不下来,若真要撕下,将会连着皮、连着肉,让她有着晕厥锥心的疼痛。
她想了想,很乐意地同意了,觉得既然年久风干的标签无法撕下,就顺其自然吧。
出了校门,她有些精神焕发,发现路边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什么时候竟住满了人,街道什么时候又拓宽了,来来往往的豪华私家车什么时候比摩托车还多,而这些曾隐退在她生活的背景中,她已经很久不去注意,不去关心。
她用手机拨通了母亲和卫曾征的电话。卫曾征当然很开心,老婆没有离开教师行业,走出去还能充充面子,更何况,是到T市这么好的学校当老师,虽然仍旧是代课,工资也不多,但知识分子图的就是名,就是个面子问题,打肿脸充胖子也好。
陈丝瑜在高兴之余,转念又产生一股凄凉感,怎么这么愿意把代课教师这个位置坐牢实呢,是冥冥中还在希冀着那道已被关闭的门哪天再稍稍放个缝隙,让她挤进去吗?还是说得伟大点为了T市教育再奉献些?她知道自己早已丧失了后者这样的崇高思想,一个疲于奔命的人物质基础不稳定还要怎样的上层建筑。
她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像个受封建思想毒害很深的老寡妇,守着一个毫无意义的贞洁牌坊不放,却在空自哀怨。她想着,不觉又有些痛恨起自己来,原来自己是这样的没骨气……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一章 重点小学(2)
因为陈丝瑜本科学历到了手,且有这么多年的教育经验,学校让她教五年级。五年级很关键,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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