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先发部队,让·雷根自然很清楚自己肩负的责任。他至少要比主帅提前一周到达乌法尔的哈德伦城,一扫当地败军的晦气,做好一切布置等候阿卡菲尔的视察。
公爵在城楼上看着先遣队远去。他的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种伤怀,于是吩咐阿流斯与扬羽分头去整备部队,自己则缓步向城郊走去。
艾尔普娜连忙带着十余名卫兵紧跟上去。
“艾尔普娜,我想一个人走走,你暂时不必跟着我,回到营地里去休息吧。”阿卡菲尔转头说。
女侍卫长行完一礼,对部下们招招手,他们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于是公爵独自一人漫步在外城的大道上,周围都是寻常百姓和小商贩的住宅,大家发现堂堂的公爵大人竟然一个人行走在他们中间,无不感到惊奇,一边慌忙不迭地向阿卡菲尔打招呼,一边在心中奇怪着。
公爵并不是第一次踏入平民的生活区,对于平民的生活,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了解。路边刚出炉的碎牛肉面包向四周散发着香味,勾起了公爵轻松快乐的童年回忆,他掏出一枚金币,买了两个面包,以及一小瓶牛奶,并说不用找零了,对方欢天喜地地鞠躬感谢。
很久没吃这么平民化的食物了!自从自己成长到长辈们认为可以继承爵位和权势的年龄,自己便断绝了与平民世界的接触。虽然贵为公爵,他却不像其他贵族一样,不屑与所谓的“下等人”接近和交流。阿卡菲尔很明白,上流的社会里照样充满着污秽与低级趣味,不同的是更多了一项“糜烂奢华”。比起那些身着盛装、装模作样的贵妇人,还是平民少女的笑容来得纯真可爱!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位于亚曼·依斯塔城外二法尔桑处的五月花公墓。
这是一个很上档次的公墓,入住者一般都是在社会上比较体面的人,比如下层的贵族和拥有一定家产的商人及其眷属。每一块地皮都需要大把的金币来购置。
从正面望过去,两边都是整齐的白色花岗岩或大理石墓碑,或方或半弧,碑前多数都有一束百合或风信子花。
阿卡菲尔走向碑群深处。他与一位五十来岁的贵妇人交错而过,两双忧郁的眼睛互相注视了半秒。那老妇人是来看望她女儿的。
在五月花公墓的右侧边上,一块经由名艺术家之手雕琢而出的精美方碑,在八个小石像的环绕下,静静地与其它墓碑隔离开来。
当初阿卡菲尔就是为了让这位沉睡者得到更加安逸的环境,才不遗余力用大把大把的金子为其打造这样一个家园。
那是一位少女,一位像清晨的露水一样清纯、脆弱的少女,一位让黄金公爵永远难以忘却的少女,十年了,他还是当初一样爱她!
阿卡菲尔用手轻轻抚摩着方碑上的名字。依芙·欧里特,这个芳龄十八就香消玉陨的平民少女,留给黄金公爵无限的遗憾,从此他对任何女人都不再产生兴趣。当初他亲自用自己的宝剑,为墓碑抖抖地刻上姑娘的名字。
一个身份地位仅仅低于教皇的公爵,几乎没有可能与生于社会最底层的女孩长相厮守。阿卡菲尔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本来他已经做好了为那女孩放弃一切富贵荣华的准备,只要能与她在一起,那就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事;可是连上天都不同意他们结合在一起,非要用疾病夺走其中一人的生命,从而把两人分隔在现世与冥间。
公爵从怀里拿出一块紫水晶,埋在墓碑前的土里。
从前他就经常给依芙送一些诸如花冠、小风铃之类的装饰物。女孩爱美,依芙对这些美丽的小玩意自然爱不释手。很令人奇怪的是,每次他将饰物埋进土层之后,下次来看就发现饰物已经不见了,他想这也许是依芙的灵魂还时刻守护在他的身边,看见他的礼物,于是欣欣然地接受了。他也很高兴,因为那些寄托在小玩意身上的重重思念真的全穿透了空间,到达心爱的人那边。
东南方传来阵阵号角声。
那边至少有两个军团的营地。因为很快就要远征,各军团长、百骑长、百夫长都要对各自的属下做最后的动员。声声号角仿佛是要向首都的贵族与一般百姓们保证,军人们一定不辱依斯塔国数百年来不败的形象,将教皇国的威名再一次撒播到世界的角落去。
“亲爱的,你听到了吗?那是我的精锐部下在吹号角!我很快就要率军出征了,遥远的乌法尔将是我建立霸业的地方。如果你的心还与我紧紧联系着,请你保佑着我,让我每战必胜,让我顺利登上至高无上的王者之位吧!只要我能够成为新王,我就有权力向大家宣布,在我的一生中,已经有了一位平民的妻子,她叫依芙·欧里特。我不会再担心贵族们在我耳边唠唠叨叨,谁罗嗦我就可以砍了谁,那时我们就可以没有顾虑地在一起了!”
阿卡菲尔说完,紧紧抱住方碑。年龄已过三十、锻炼得如钢铁一般坚强的他,早已经没有了泪腺。这个人把悲伤深深埋在心底,以致于没有什么人可以让他流泪,但这并被表示他的冷血。
心中的悲伤在无言中缓缓地宣泄完毕,黄金公爵站起来,最后望了沉默的碑石一眼,然后转头向外面走去。
他与爱人独处的时间已经完结,接下来的,将是无尽的战斗。他不会对敌对的军民手软,可是他在心里还是比较同情他们,因为今后他们将遭受无穷的血腥之灾了。
黄金公爵瞬间回到冷酷而庄重的那一面,向亚曼·依斯塔的内城走去。
第二十五章 骗局与诱惑
这个春季,黄金公爵的精锐部队陆续在巴德兰地区集结。
首先通过卡伦兹要塞的,是让·雷根勋爵麾下的三千督战骑士,以黑色铠甲与黑色披风为显著标志的骑士们,一到达巴德兰城,就引起当地官兵的震惊。所有人都知道了,黄金公爵阿卡菲尔即将成为乌法尔战区的统帅!虽然那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对方实在是来得太快,以致他们都没做好准备。将来会何去何从,这些隶属于安德鲁公爵的部队,心中都积聚着一团愁云。
让·雷根遵照阿卡菲尔公爵的嘱咐,一到任就开始精简当地部队,凡是与安德鲁关心甚为密切的将官,都被赶回梵特拉去了。原本营地里普遍士气低落,勋爵于是针对这一点,进行了多次动员和鼓励,重新塑造起士兵们的自信。但勋爵对外一直保持着防御的态势,放弃无力守备的几作城镇,将有效的防御兵力都集中于中枢地带。无论龙克伯爵的部队怎样挑衅,格兰兹·胡里安怎样派遣小股部队骚扰引诱,梵特拉军都紧缩不出。以致于龙克伯爵过分低估对方的实力,对自己轻易占领几个城镇而得意不已。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阿卡菲尔的第二批部队和阿流斯的第三批部队到达为止。
格兰兹、美塞娅都对敌人的行为感到迷惑不解。她们已知道,敌人现在是由黄金公爵统帅着,这个人比安德鲁可怕百倍,在兵员充足的情况下,他却没有用实际行动来改变梵特拉军不利的局面,而是继续躲在防区里做他的密集防守。他这样做必定有他的目的,可是一探究起这个目的,军师的脑袋就疼了,因为对方的行动后面隐藏着无穷的变数,越想就越感到乱无头绪。
于是克伊尼亚这一方也开始按兵不动,暗地里却努力训练着秘密兵种,因为美塞娅与军师都意识到,没有这些秘密兵种的协同作战,战胜梵特拉的强大骑士部队,那是不太可能的。
相反的,龙克伯爵得益于阿卡菲尔的全面防御政策,在短短一个月里,不但将自己的领地大为扩张,还因此搜刮到不少财富,强征了些许新兵。无形之中,他的实力增强了不少。伯爵整天笑容不减地进出于自己的府邸,听取部下不断汇报的一条条喜讯。
终于到了五月初。
初夏的柔风,吹拂着吟游诗人们的衣角,使他们感觉到在风和日丽的蓝天之下行路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叫做“生命之语”的信风,如往年一样,准时降临于乌法尔大陆。漫山遍野都是风信子的海洋,“生命之语”赋予它们异常旺盛的生命力。假如没有战争,大家一起外出游玩,那真是快乐悠哉的活动。然而,战争使得田地荒芜,人民颠沛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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