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青姈困在榻上,按着时辰换药,将冷敷改成热敷,乖乖养伤。
徐嬷嬷出了趟府回来,说窦姨妈近日安然无恙,只是陈绍夫妇不死心,往她那里跑了好几趟,打听青姈的消息。还请窦姨妈转告青姈,说他们甚是担心想念,想见见她。
青姈闻言轻笑。
出阁之后,她就没再见过陈绍夫妇了,先前都是拿戴庭安伤势未愈的理由搪塞,如今那俩按捺不住,竟跑窦姨妈那里去了。
她捧着香茶慢慢啜饮,问道:“他们打搅姨妈了?”
“那倒没有。将军的名声谁不知道,他们哪敢呢。不过我还是担心,他们说不动窦姨妈,会不会跑来侯府?到时候,怕是会有些闲话。”
这倒确实是个麻烦。
虽说有戴庭安在,对付那俩轻而易举,但她还是少添麻烦得好。
青姈遂淡声道:“那就说一声,等我有空会去找。让他们等着。”
反正以戴庭安的手段,既答应了帮她深查此事,想必不会耽搁得太久。
青姈耐着性子养伤,静候消息,待伤势稍愈,没等她开口,戴庭安就先提了此事。
清晨用过饭,夫妻俩到静远堂给老侯爷问安毕,回院的路上,他踩着春光,淡声道:“交代给魏鸣的事都办妥了,少夫人,你打算哪天去兴师问罪?”
男人身姿颀峻,觑向她时,清冷的眼底藏着笑意。
给陈绍夫妇跑腿,运死鼠入京的那人姓郑,原是京城医馆里的学徒,后来发了横财,去京郊开个医馆当掌柜,成家立业。魏鸣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人,逼问清楚经过后,便将他“请”进侯府,关在后院的空屋里。
青姈跟着戴庭安过去,看了那人一眼。
看着挺周正的男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盘膝坐在角落地上,垂头丧气地像是已认命。
魏鸣开了锁审问,那人当着青姈的面,尽数招供。
据他所说,当初是陈绍找的他,委以重金,冒险运疫区的死鼠进京。他虽不知陈绍夫妇要害谁,却知道这事关乎人命,来京城前就写了供词藏好,当做后路。后来,陈绍果然想灭口,找他的麻烦,他便以供词威胁,说他若出事,定会有人抖出此事,陈绍这才罢手。
于是这件事便无风无浪地瞒到了如今。
青姈静静站在门口听着,诸般推测都被印证,她攥紧了手指,脸色微微泛白。
原委查明,凶手落网,剩下的就只是对簿公堂。
戴庭安好人做到底,等青姈亲笔写了诉状,他拿出去交予魏鸣,由魏鸣到京兆尹跑腿办事,只等审案之日,青姈亲自去看那俩人的下场。这种事不难办,魏鸣袖好诉状,又禀报了几件事,末了迟疑道:“还有件事,属下……”
他声音微顿,戴庭安抬眉,“说。”
“还是关于少夫人的。”
“嗯。”
“前晌去徐相府上拜访,碰见了徐姑娘。”他迟疑着,见戴庭安并无愠色,才道:“徐相的意思是想等主子有空时,他暗里过府相会。或者夫人得空时,徐夫人找个由头来拜会。恐怕,还是为徐姑娘的事。”
他说罢,见戴庭安眉目沉着没出声,心里有点发虚。
魏鸣是自幼被戴毅挑中培养的,记事时就跟戴庭安同吃同住,同受教导。在塞北的时候,戴庭安带着兄弟们去侦察、去诱敌、去冲杀,那都是拿性命去搏的事,他每次都是逆着如潮的敌军冲在最前面,在撤退时殿后收尾,魏鸣则跟影子似的陪在身旁。
自幼生死相托的交情,迥异于寻常主仆。
再凶险再艰难的事,魏鸣都能毫不迟疑地为他办,唯有涉及女人的,魏鸣也生疏得很。
那位徐姑娘慧眼识英雄,虽不知徐相跟戴庭安的牵扯,却在两三年就暗许了芳心,这事徐相曾暗示过,周氏也颇喜欢那位知礼端方的姑娘。只是戴庭安没那念头,周氏也不敢乱说,只剩徐姑娘深藏心事,暗盼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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