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姬·杰克斯做了烤鸡、甜土豆、甘蓝菜和玉米面包。“正合我胃口。”玛丽亚·萨默斯狼吞虎咽地吃起了杰姬做的饭。玛丽亚很喜欢这些菜。她注意到乔治吃得不多。他只吃了一点烤鸡和一点蔬菜,没吃面包。乔治一直很挑食。
这是星期天。自从四年前玛丽亚帮乔治找了福塞特·伦肖事务所的工作以后,她就像自家人一样在杰克斯家进进出出。那年感恩节,乔治邀请玛丽亚到家里吃传统的火鸡晚宴,试着把两人的情绪从尼克松竞选胜利而导致的消沉中走出来。每到逢年过节,玛丽亚总是很想念芝加哥的亲人,乔治的邀请让她心存感激。她喜欢杰姬的热情和满满活力,杰姬似乎也开始喜欢上她了。从那以后,玛丽亚每隔几个月都会上杰克斯家一次。
晚饭后,三人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乔治走开后,杰姬问玛丽亚:“孩子,你似乎很烦恼。有什么心事吗?”
玛丽亚叹了口气。杰姬很敏锐。“我要做一个相当艰难的决定。”玛丽亚说。
“关于爱情还是工作?”
“工作。首先,尼克松并没有我们担心得那么糟。他为黑人所做的事远超所有人的预想。”她伸出手指数算,“首先,他要求建筑工会在行业里接受更多的黑人雇员。建筑工会极力反对,但他坚持己见,毫不让步。第二,他扶植有色人种的生意。三年来,有色人种开的公司所签的政府合同从八百万美金提高到两亿四千两百万美金。第三,他取消了学校的种族隔离。约翰逊时代通过了民权法,但真正实施的是尼克松。到尼克松第一任任期结束,黑人学生在南方各州黑人学校里的比例从原先的百分之六十八下降到现在的百分之五十八。”
“好吧,我信你。你的问题出在哪儿呢?”
“在帮助黑人的同时,政府也在做着些完全错误的事情——我指的是犯罪。总统的一些作为完全没把法律看在眼里。”
“亲爱的,罪犯都这副德性。”
“但人民公仆本应言行谨慎才对。我们本应谨言慎行,即便不赞同一些政治家的行为,也不应该对他们进行告发。”
“恩,这的确是个两难的选择。当对上司的本分和对国家的本分背离时,你就无所适从了。”
“我本可以一走了事的。离开政府,我也许能挣得更多。但尼克松和手下却还会像黑手党党羽那样胡作非为下去。我不想在私人企业工作。我想让美国变得更好,尤其对黑人变得更好。我愿意为此付出一生。为什么我要因为尼克松是个浑蛋而放弃这份工作呢?”
“许多政府人士都对媒体谈过类似的看法。报道里经常看得见‘据消息人士透露’这几个字。”
“我们之所以震惊是因为尼克松和阿格纽是宣誓遵从美国宪法才当选的。这种堂而皇之的欺骗让每个人都很火大。”
“你得决定是不是要向媒体进行‘披露’。”
“我的确为这事而苦恼不已。”
“作出决定以后,”杰姬不安地说,“你一定要小心点。”
玛丽亚和乔治跟杰姬去伯特利福音堂做晚礼拜。晚礼拜结束以后,乔治开车送玛丽亚回家。乔治仍然驾驶着第一次来华盛顿时开的那辆深蓝色梅赛德斯。“这辆车几乎所有零件都换过了,”他说,“花了我好大一笔钱。”
“幸好你能在福塞特·伦肖律师事务所赚上大钱。”
“我在那儿干得还不错。”
玛丽亚意识到自己的肩膀挺得笔直,背疼得不行。“乔治,我想和你谈件正事。”
“好啊,你说吧。”
她犹豫了。这个机会抓不住就永远没了。“过去一个月,司法部对三家不同公司的反垄断调查被白宫直接下令取消了。”
“他们给出了什么理由?”
“什么理由都没给。但这三家公司都是1968年尼克松参选时的主要捐款人,多半会在今年的连任选举中继续资助他。”
“可这是对司法独立的公然对抗啊!这是桩大罪。”
“没错。”
“我知道尼克松是个骗子,但没想到他这么坏。”
“的确很难相信,我理解你这种感觉。”
“为什么告诉我?”
“我想把这件事告诉媒体。”
“喔,玛丽亚,这会有点危险。”
“我已经准备好要承受风险。但我会非常小心的。”
“很好。”
“你认识记者吗?”
“当然,李·蒙哥马利就是一个。”
玛丽亚笑了。“我和他约会过几次。”
“我知道——是我安排的。”
“这意味着他知道你我的关系。最好找个没见过我的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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