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是的。”即便汉斯没有亲自审问,他也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瓦利这样觉得。
“他们说再看到我和你公开登台,爸爸就会丢掉饭碗。”
“你还需要听父母的话吗?你都十九岁了!”
“但我还和他们一起住呢!”卡罗琳已经高中毕业,但还在专科学校学会计。“无论如何,我不能让父亲失业,我担不起这个责!”
瓦利很震惊,他的梦想眼看就要毁灭了。“但……我们是如此之棒!观众喜欢我们!”
“我知道,真是太对不起了。”
“斯塔西怎么会知道你在登台演唱?”
“你还记得认识的那天晚上跟踪我们的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吗?近来我见过他几次。”
“你认为他一直在跟踪我吗?”
“也许不是一直。”她压低了声音说。即便没人偷听,说到斯塔西时人们都会不由自主地低下声音。“也许隔段时间会跟踪一次。跟踪了一两次以后,他很快发现了你和我的关系,于是又开始尾随我。查出了我的名字和住址后,他们就对我爸爸下手了。”
瓦利拒绝接受无法和卡罗琳一起登台的事实,“我们到西边去。”他说。
卡罗琳表情痛苦地说:“老天,我真希望能和你一起过去。”
“经常有人逃过去。”
瓦利和卡罗琳经常谈论逃到西边的事情。叛逃者有的游过运河,有的使用假冒的证件,有的藏在汽车的后备箱里,有的干脆直接闯关。西德的广播电台有时会播放叛逃者们的故事。东德的民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流言。
卡罗琳说:“叛逃不成而被打死的人也很多。”
在渴望逃亡的同时,瓦利也在担心卡罗琳会不会在逃亡时受伤甚至被打死。边境的守卫开枪的唯一目的就是把人打死。同时,柏林墙也在不断发生着改变,变得越来越难以逾越。原来的铁丝网现在在很多地方变成了带有聚光灯的双层水泥墙,之间有些地方还有巡逻的警犬和瞭望的塔楼。柏林墙前甚至造了些防止坦克穿越的障碍物。即便经常有边防军人叛逃到西方,但总不会有人开着坦克硬闯吧。
瓦利说:“我姐姐就逃过去了。”
“但她丈夫却摔成了残废。”
丽贝卡和伯纳德结了婚,住在汉堡。尽管伯纳德没能完全从坠楼中康复,必须坐上轮椅,但两个人都成了学校的老师。他们写给卡拉和沃纳的信经常被审查员拖延。虽然有种种的磨难,但丽贝卡和伯纳德总算到达了西方。
“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待在这儿了,”瓦利自嘲般地说,“待在这儿的话,我永远得唱共产党批准的歌曲,你不是当会计,就是顶替你爸当个车站管理员。与其这样,还不如去死。”
“社会主义不会永远当道。”
“社会主义已经从1917年持续到了现在。如果有了孩子,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说呢?”丽贝卡尖刻地问。
“留下来的话,我们不仅自己要过一辈子监禁的生活,我们的孩子也将被监禁受折磨。”
“你想要孩子吗?”
瓦利原本没想提出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要孩子。在结婚要孩子之前,他首先要挽救自己的生命。“我不想在东德要孩子。”瓦利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对问题的答案却非常确定。
卡罗琳的表情很严肃。“我们也许应该逃过去,”她说,“但怎么逃过去呢?”
瓦利有过很多念头,但最钟意的却只有一个。“你知道我学校边上的那个检查点吗?”
“没有真正留意过。”
“运送肉类、蔬菜、奶酪等货物到西柏林的车辆都从那儿通过。”东德政府不想给西柏林送食物。但瓦利的父亲说,东德政府很需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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