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想管他,可是想到自己的衣钵,后人的富贵,可能全部系在他身上,又不能不管。
徐阶按捺住性子问道:“叔大,你的意思是什么?”
“老师,学生是这样想的。蓟辽总督谭子理上奏,说山海卫至密云一线,边关经过一番修葺,缺破的城墙补上了,还增设了一百六十座哨楼。
按例,朝廷要派出巡关御史,巡视验查。学生想做这个巡关御史。”
“好吧,你去吧。”徐阶笑了,“胡汝贞也上奏,说把宣大一线修葺了一遍,朝廷也要往那边派遣巡关御史。叔大你倒是机警,知道那边情况微妙,不愿趟浑水,倒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张居正苦笑道:“老师,学生虽然身在清贵之地,但是也听说过山西、大同等镇,晋商向关外走私异常猖獗。晋商背后是晋党,晋党有高拱。
学生与高拱既有裕王府侍讲同僚情分,中间又有老师你在内阁与他暗中不合。我去了宣大,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知道就好。
当初胡汝贞在东南,搞得东南地方寝食难安,咬牙切齿。老夫以大局为重,按住了他们,隐忍不发,终于维持过去。现在胡汝贞去了山西大同,换做晋商难受。
可是高新郑心性不如老夫镇定。他肯定咽不下那口气,会和胡汝贞扛上。他啊,是不知道你那位学生的厉害。看着吧,他早晚要吃大亏的!”
张居正抬头一看,自己老师徐阶捋着胡须,眉眼间似乎颇为得意。
想起他说的话,想起自己的学生,裕王世子殿下,不由百感交集。
世子支持胡宗宪在东南剿倭,剑指财权,现在已经大有所获;现在把胡宗宪、谭纶等人调到蓟辽、宣大山西,剑指兵权。
财权和兵权拿到手,世子才会定下心来。
这是他心中最要紧的事情,谁敢阻拦,他会毫不客气地干掉谁。
而皇上也很支持他。
老师徐阶老谋深算,判断出里面的玄机,果断缩手,只是搞些小打小闹的手段,应付东南世家的质问。
但绝不跟世子及其背后的皇上翻脸,于是躲过一劫,还成为首辅。
东南世家,确实不少人家靠海商贸易发了财,但是海外贸易暴利、风险也大,又涉及到禁海令,容易湿鞋。
东南世家往往绕了几道弯子,找到白手套去操办海商的事情。
现在剿除倭患成了主流,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沾上通倭的罪名。那五家过于嚣张的世家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既然如此,早就赚得盆满钵满的世家们,也暂时偃旗息鼓。
毕竟在他们心里,置下了大量田地,可以传嗣子孙,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必要在风口上去冒险。
高拱不知道里面的玄机,现在心里还很轻视世子,为了晋党利益,肯定会跟胡宗宪干上。
老师说得没错,世子的心计智谋和手段,已经青出蓝而胜于蓝。
高拱肯定会吃大亏的!
嘉靖四十三年,夏四月初十。
浙江水师提督卢镗,率领浙江水师主力定海营,两千料大海船二十一艘,其余大小船六十五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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