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渊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谁惹你了,还不变回去,等着被发现吗?”
柳肃把骨头捏地咯咯作响,看向沧渊的眼神也带了狠戾,“你说他不会看上那个臭和尚的,现在好了,臭和尚都要还俗了!”
如果这是在荣城他自己的府邸,这会儿已经在砸桌子杀人了,他需要发泄,需要找人承受他的怒火。对!该把蓝榭带来,他已经好久没有宠幸蓝榭了,蓝榭伤该养好了,可以再次承受他的暴怒了。
虽然长相只有七八分相似,但那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像的人了,他给他赐名蓝榭,一字之差,像他又不像他,每次叫蓝榭时柳肃都假装那就是兰榭,见不到兰榭的日子里,他都是对着蓝榭度过。
他不敢完全照着兰榭名字取,那是对兰榭的侮辱,他也不敢光明正大那样叫。蓝榭再听话,始终不是兰榭,因此他下手时动作没个轻重,甚至每次都算得上是发泄,常常将人家弄得一身伤。事后也会亲自给蓝榭上药,但是不准哭,不准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他偷偷听老药翁说过,兰榭上药时是一声不吭的。
柳肃感觉自己气到抓狂,恨不得抓来蓝榭狠狠发泄一番,就在这魔窟,去兰榭面前,好叫兰榭知道他生气了,知道他特意躲在雅苑都看见了!
他看着沧渊,怒吼着:“计划呢!该死的计划呢?!什么时候开始!”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干点什么了!
与他的急切暴躁心态不同,沧渊甚至换了个方向躺着,语调仍旧漫不经心,用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口气道:“急什么,就算他喜欢那个和尚,人家也不见得喜欢他啊。”
“再说,就算他不喜欢那个臭和尚,似乎也轮不着你什么事。”沧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用戏谑的目光看着柳肃,“怎么,让你藏在魔窟这么久了,还没看够?”
要不是为了计划,他早把柳肃赶回荣城了,哪能让他在魔窟一藏就是这么久,每天都得巴巴去看兰榭好几遍。
沧渊冷哼着,越发觉得自己在兰榭宫殿安排那些暗影是明智之举,想着哪日得再多派人手了,现在好像还是不够。
最开始派人去守着本来是为了兰榭安全,后来发现最大的隐患是柳肃,兰榭心大,不相信柳肃真的敢潜入他寝宫去,沧渊自认与柳肃有过交流,深知他的那些心思,不得不防。
柳肃仰天深呼着气,牙都快咬碎了,偏偏沧渊还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情,根本就不像会帮他的样子。
柳肃在心里谩骂了沧渊一遍又一遍,冷笑一声,道:“那便请二公子加紧步子,早日统一天下,属下恭候那一日的到来。”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沧渊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出击,偏偏沧渊近日吃了迷魂药似的,一再推脱,问就是兰榭最近理他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给兰榭惹事。
柳肃在心里骂沧渊废物,心想还是得靠他自己来。
不能急不能急!他告诉自己要沉得住气,几百年都等过了,不能急这一时。要制造混乱还得靠沧渊,不然仅凭他的力量是不够的,整个魔族里,除了兰榭就只有沧渊有能力号召魔族搅乱天下。
兰榭回去后一直在殿前的台阶上坐着,从下午坐到晚上,又从晚上坐到清晨,看天边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光束隐入云雾,时隐时现。
任积雪该想好了吧,可以去问了。
应该是可以了的,时候到了。但兰榭总想着等等,再等等,再多给任积雪一些时间考虑,他怕任积雪终有一日会后悔,人冲动的时候很容易做些荒谬的决定。
一夜无眠的不止他一个,任积雪望着那池锦鲤,吹了一晚上夜风,却不觉得冷。一开始,锦鲤以为这个人也是来喂食的,纷纷挤到池边张大了嘴等着,等了好久好久这个人也没动静,一池锦鲤等得失望,潜入水中不再理他。
任积雪就望了一夜没有波涛的死水,心慢慢变得宁静。
天亮了,碧落来找他,告诉他兰榭一会儿就到,可他等啊等,等到影子从身后走到身前,也没等到兰榭出现。
他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兰榭并不是一时冲动。
夜幕时分,兰榭姗姗来迟。
没带琉璃夜灯,没带随从,只是披了满身朦胧月光,孤身前来。
“六六不在,你给我束发。”
兰榭无声坐进静尘室,熄灭所有灯火,只留一盏快要燃尽的蜡烛的微光。黑暗里,任积雪看了眼他的如墨长发,淡淡道:“贫僧不会。”
“你随便弄,反正我也不会。”
其实他的头发都是碧落弄的,六六根本不会,他只是犹豫了太久不敢来见任积雪,找的一个拙劣的借口。
任积雪低眉,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兰榭的长发,真的碰上的时候,指尖忽然一颤,缩回来无助蜷着。
兰榭不曾催他,只是闭了眼无声等候。
许久,头上重量蓦地一轻,沉重的长发被人握在手里,木梳从上至下轻轻滑动。为兰榭梳发的人动作很轻很轻,他温柔地托着长发,小心翼翼对待每一根发丝。
感受到身后人的动作停了,兰榭睁了眼,看见铜镜里没有变化的自己,真的只是简简单单重新顺了下发丝。
……还真是随便弄啊。
“任积雪,你是不是没束过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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