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的台阶很长很长,除了偶尔的骇人嘶吼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任积雪不知走了多久,一路往下大概两百来阶台阶,嘶吼声越近,他似乎终于触到平地。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往后有出去的台阶与微光,往前是黑暗与未知。
任积雪一脚踏出去,选择步入黑暗。
四周突然亮了起来,角落里的蜡烛自动点燃,入眼是一块空旷的场地,四个角各有通道可以走,每个通道都是一条长廊,长廊两边的墙面上各有一扇门,以及一个用于窥视里面状况的小长方形缺口,仅有一双眼大小。
那是唯一可以看见里面状况的窗口。
任积雪谨慎看了一圈,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各个角落都点着微弱的光,嘶吼声起伏不定,但基本汇聚在同一边,他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窗口,从外面往里望,里面关着一个蓬头垢面的魔族人,衣衫褴褛,双脚都被锁链栓住,躺在地上没有动弹,只有胸口处还有低低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不是魏云锡。
任积雪去到旁边那间,里面什么也没有,宽大的空间空无一物,只有地上几条锁链从天花板垂下来,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在晃动。
“嘶~!”
一声尖锐的叫声伴随着倒挂着的可怖血盆大口一同出现,任积雪没有躲,与里面的妖兽四目相接,毫不畏惧。
妖兽只出现一刻就飞快飞走了,可视范围太小,甚至看不清全貌,只知道大抵是有一条长尾巴,会飞,一直盘旋在顶格上空。
在来之前,任积雪从未听说过魔窟还有暗室,但大致能猜到这里跟魔牢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如果没猜错,那些一直嘶吼的大约就是魔族特有的魔物,其中还有上古凶兽的叫声。
这里房间太多了,一间间找过去太费时间,任积雪有些等不及,霎时间眸中金光闪过,一朵金灿佛莲在眼中盛开,星星点点的光亮像星星组成一条牵引的线。
任积雪闭了眼,眉心处现出一个金色光电,手中佛珠也缓缓变化。他的意识离开□□,暗室里所有角落皆可看见,闭眼即世界。
一间间房间的墙面变得透明可视,任积雪看见里面关着各种妖兽异兽,视线越往里,所关押之物就越凶险,其中不乏被短暂封印的、和被永久封印的。
视线转换来到另一边,这边关押的基本都是在魔族犯了罪的人,面相穷凶极恶,时不时会仰头咆哮,不断拉扯手上脚上的锁链,眼里血丝遍布。
任积雪在一个极其偏僻的房间看见魏云锡。
他被单独关押在离封印凶兽最远的另一端,四面都是密不透风的墙,他缩在角落里将身体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房间内没有锁链,手上脚上都没被锁住,但他不敢乱动,每听见一次凶兽咆哮就害怕的呜咽出声,抱着头一直发抖。
任积雪猛然睁开眼,朝着魏云锡的房间走去。
步履不停穿过漆黑长廊,期间又遇到一块四面空旷的空间,其中三面都是跟前面所看见的同样的密不透风的石门,只有一面很奇怪,是罕见的木门。
只匆匆疑惑一下,任积雪继续往魏云锡的方向前进。
“魏云锡!”
任积雪到了那个房间,隔着墙壁上的小窗口叫他。
魏云锡跟方才所看见的一样,缩在离门最远的那个角落,视线有些被挡,只能看见一双手颤抖的抱着头部,听见有人叫他也没反应,甚至不往门口看一眼。
任积雪面色凝重,尝试去开门,拿起笨重门锁打量了几下,以他能力是可以破开的,但转念一想,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放下。
他拍打着门叫魏云锡:“魏云锡!我是虚无,你还认识我吗?”
里面还是没动静,碰巧另一头的凶兽突然挣扎,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声音传到这边已经很小了,但魏云锡听见后尖叫一声,更加抱紧自己,手不住捶打脑袋,边捶打边哐哐撞墙。
任积雪连忙出手制止他的自残行为,这样下去根本不行,只怕他等不到人来救就已经疯了。
“魏云锡!你别怕,现在没有危险,你很安全!”
任积雪疾步往来时方向返回,提起极地的衣角快步走上两百个阶梯,健步如飞,气喘吁吁也不敢停下。
……
兰榭自坐下后就一直在发呆,眼眸微闭,迷茫无力。
缮缺垂着头站在一边,脚趾都在跟着紧张。
他总是很害怕这个比他年小的少年魔尊,尤其是那双红眸,透着不正常的诡异血腥。作为沧渊从小到大的贴身守卫,缮缺从小在兰榭身边待着的时间也多,但总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他。
老魔尊对兰榭总是很严厉,要求他杀人时务必斩草除根,严苛到留下一点隐患就把他丢进更强大的上古凶兽面前,要他以命相博。
赢是当然不可能赢的,兰榭再强大也还是个孩子,老魔尊只是给他个教训,一直在外面看着他与凶兽殊死搏斗,等到看见他躺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只剩胸口还有一点微弱起伏奄奄一息时,老魔尊才会踢门进去救他出来,然后亲自替他疗伤,再夜以继日照顾他。
可是他还是出不了暗室,沧渊每天也只有固定时间能去看看他,在他床前的地板上默默坐着,到了时间就被父亲踢走,然后出来坐在书房地上继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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