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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既然不可得,至少要长寿吧。
史书上所载的寿数还可以,但不够啊。尤其是他知道了之后,岂不是数着日子往后过,他一定要活得更久才行。
既然养生之法往往说得饮食清淡,不然老来什么心血管病和糖尿病都容易找上来。那么他也得注意一点。他还算壮年,还有两餐可以放纵,早晨这一餐就清淡一点罢了,也不要紧。
又令人去嘱咐史官,以后落笔要详尽些,朕每次生病,那症状和太医的诊断用药都要记上,不要省去。
可恨,竟然从后世史书上找不到最终的病因,好让他防微杜渐,叫人恼火。
今日常朝,召群臣议。
刘彻目光扫过臣子,面露微笑,开口便是:“朕月前求仙,得仙人所赠之物,今日便与众卿同赏。”
便有人忍不住要开口,却被捧着书卷上前的内侍打断。
“这……这是什么?”
“这就是朕从仙人处得到的赠物。”刘彻于座上微笑。
那是他用汉隶字体自己打印的诸家经典,当然,未带注释。他借仙人之名,若是带了后世那些注释,难免被视为不可更改的道理,对日后帝王颇为不利。他也打算推行隶体了,这种字体时下仍然不是主流,但习字和印刷,它都更合适一点。
对官员来说,字体是不是难写难认并不重要,但刘彻要大量培养识字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以及技术人员,就不能让他们把时间空耗在这上面了。
不等群臣有所反应,他又示意左右。于是群臣从书卷中抬眼,惊奇地看到力士抬着木版上殿,一名中年工匠战战兢兢,就在殿上摆开架势,铺纸刷墨,不多时,又飞针走线,恭恭敬敬呈上了一本……书?
刘彻只看了一眼,便慵懒摆手:“拿与众卿看吧。”
董仲舒前一日才从江都王处被召回长安,天子催得急,他路上太赶了,总算没错过今日常朝。休息了一日上殿,他见所谓仙人处得书时还不觉如何,只是心中警惕,担心天子又将百家学说拣起,与儒家打对台。天子当年虽纳了他的献书,但也对他的理论不喜,将他远远打发出了长安。这次召他回来又是为何事呢?
这些书卷十分神奇,但既然称是从仙人处所得,不管究竟来历如何,想来也不会有许多,虽然看着方便,但对世间也没什么用处。
可是观看工匠制书时,董仲舒的呼吸就急促起来了。
待制成之书传到他手中,急急翻看两页,虽无“仙人赐书”中小而清晰的字迹,但字体大而方正,也是清晰可辨,一卷内容虽不多,到底得来容易。
就是不知这材质从何而来,是否贵重?董仲舒觉得它有些像曾经见过的类似麻布的事物,但又不敢说这是同一物,实在是此物要比他所见者更适合书写,不太像是一种东西。
刘彻冷眼旁观,见工匠退下,众人都传阅过那一卷书了,这才笑道:“众卿观此物如何?”
董仲舒率先对曰:“臣观此物大善,当可传先贤大道于天下!只不知材质从何而来,造价几何?”
“此物名纸,制法乃是朕从仙人处抄来,让少府制了出来。”刘彻含笑,“所用之物,不过麻纸、竹干、树皮之类而已。”
朝会重礼仪,本就不会喧闹,但此时刘彻竟觉得仿佛又安静了一瞬。这或许是他自己想象而来,因为他看众人脸上表情似乎空白了一瞬,大概内心的种种猜想也在方才停了一瞬吧。
其实仅仅不到一月,尽管他抄来的方法十分详尽,照着做不是难事,也就最后抄纸揭纸时“唯手熟耳”。不过物料的准备总要时间,少府并没有制出纸来,这些纸是他带回来的。
但也没什么,刘彻主要是没有耐心。反正少府过几个月就能拿出纸来,也不在乎早这个把月了。
他仍然会尊儒术,立太学,外儒内法,行王霸之道。但是,国家权柄,不能被臣子所持。
董仲舒率先进言,众大臣各有学派,此时同请天子,邀天下宗师聚长安刊误定稿,以仙人赐法,印百家学说,散布天下,教化百姓,大兴文治!
“准。”
刘彻笑语,今日格外和善。殿上众臣兴致勃勃,甚至有些人失礼被参也控制不住议论。
此时刘彻才定下尊儒未久,朝上其实法家黄老家的臣子都还做着高官,儒家经典的解说也没有被掌握在某些世家手中。因此,对于这种教化利器,他们眼下想得更多的,乃是如何去收更多的学生,让本派学说声势更隆,而非其他。
却不知座上天子面带笑容,目光却是冰冷,心中想的是史书所载,西汉末年由董仲派这一派思想而兴起的禅让说,造势汉天子失德而禅位,竟然真的让他们弄成了。又想东汉时荐举成风,而名额就被那些经学世家所掌握。
呵,呵呵。什么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朕今天就断了你们的根!
王八蛋。
外朝上将这件关乎未来千年文治的大事初步定了个章程,刘彻没有停歇,下午就让他用来分割丞相权力的中朝近侍们入见议事。
卫青、桑弘羊、庄助、朱买臣、主父偃、东方朔……
这些人有的少年即入宫读书或随侍,有的年纪老大被他提拔到身边,尽管追求不同品行不一,但都是得用的人。
刘彻以前见了他们只觉踌躇满志:都是朕的宝刀!
现在从后世前溯看到了他们的结局,他的那一点文青属性翻上来,多少也有点伤感。
尤其是一个个的,死得莫名其妙的,看书看得他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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