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待窦建德离开,刘黑闼才皱了眉,低声对魏徵说:“我原以为窦大哥会很高兴答应下来,没想到他竟然不给我准话。说什么高首领,我看他在高鸡泊说话管用得很,他要是愿意,在高士达面前力挺,我就不信高士达能拗得过他。”
魏徵冷眼在旁看得分明,同样低声对刘黑闼道:“一别多年,你没有发现你这位窦大哥已经不是昔日那位草莽中的豪杰了么,他已有了汉高祖的志向,又怎么甘心轻易成为别人的部属呢?”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没有多费唇舌去劝说,准备看一看高士达又是什么样的人再决定。
刘黑闼震惊了。
他真没看出来,窦建德居然还有这样的志向。
其实窦建德此时自己也未必发觉他还有如此野心,他现在甚至还在高士达之下,并且他生性豪爽仁义,并没有害死高士达取而代之的念头。
但是随着杨广的倒行逆施,随着大隋统治秩序的崩坏,身处其中的人们就算不像后世那样看得条缕分明,也是会模模糊糊有所感知的。
其中天赋出众的乱世英豪们,或许会先人一步把握到时代的脉搏,但大部分人不过是随波逐流,被时代驱赶着走到了某个位置。
窦建德大概属于两者之间,他敏锐的感受到了什么,但出身学识的不足又让他没有真正清楚地谋划过将来。所以他此时只是本能地有所不甘,以致于没有给刘黑闼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是让他反对,他又说不出反对的道理。
于是,他将刘黑闼和魏徵的来意禀报给了高士达。
高士达也是呆滞了好一会,然后窦建德就看他眼睛发亮,一拍桌子激动地叫了出来:“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大道啊!”
窦建德:……
好了他知道首领的决定了。
他也真没想到高士达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准备带人投效了。
高士达就是个乱世中被推动着走到一定高位的人,他有一定的能力,不然也不能聚众过千。但也仅限于此了。
好在他有个很多人也不具备的长处:有自知之明,至少还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时是有的。
就比如他知道窦建德比他有能力,于是高鸡泊的很多事务,尤其是军事,他就交给窦建德去做。现在是没有大军来剿,若是有,高士达已经准备让窦建德做军司马,将军权委任给他行事。
他们原本都是日子人,要不是生活所迫,根本不会走上这条路。略有不同的是,窦建德见天下形势,已经生出了自己都还没有看清的野心。原本这点野心萌发出来,也就差几场大胜,半年的时间,就破土而出长成了参天大树。
而高士达呢,他胜利之后也有野心了,可惜的是胜利之后连长处也丢了,不听窦建德的建议乱来,兵败身死,叫窦建德接收了他的势力。
现在的他根本没来得及生出那份心思呢。对于聚众于此,高士达多少有点悲观的心态,过一天算一天,抢掠屠杀百姓也不手软,总之自己要尽量享受到才好。要不是有窦建德管着,犯下的罪孽大了,李世民也不乐意留他。
现在刘黑闼与魏徵的到来却给他指出了一条生路,而且是飞黄腾达封妻荫子光宗耀祖的生路。
高士达:我不做贼啦!
老子投啦!老子要做开国功臣啦!老子公侯万代,高家祖坟冒烟啦!
窦建德心里有点意见,但并不坚决,高士达又是如此态度,他也只得道:“我听高大哥的。”
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的魏徵不太满意地心里叹气。
任务是完成得很顺利,但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李世民不要高士达和窦建德现在就收编,让他们在高鸡泊等待。刘黑闼与魏徽先回到清河县复命,然后刘黑闼又走了一趟,带去了电台和电报员。
窦建德把电台整个摸了一遍,像是要从里面拽个人出来似的,高士达就简单多了,大呼:“李太守真乃天命之人也!”
窦建德心中无奈,高大哥这个样子,他就是想争取个更好的待遇都没法开口,还有这个电台的事,他本来想直接问,现在只好绕个弯子,问刘黑闼:“这电台是非得他们才能使唤,还是我们也能用?”
刘黑闼嘿嘿一笑:“窦大哥,你就直说不敢信吧,我们瓦岗当时也不信。不瞒你说,当时一问一答交流了许久,我当时虽是信了,事后也还是跟电报员学了之后才完全释疑。你若不信,尽管跟着他学。”
窦建德点了点头,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他就是不能全信,还是自己学了有数。
刘黑闼又道:“太守让我到高鸡泊,高首领、窦大哥若是心中不快,尽管与我明言。”
高士达是真心想投,闻言便摆手道:“这是应有的道理,我并无不快。”
窦建德笑道:“别人不派,派我刘兄弟来,这是太守通情达理的地方,我亦无不满。”
刘黑闼年轻时好赌,常受窦建德周济,对这个大哥是真心拜服的,这时诚恳地道:“我虽是太守所派,但只要不违背太守军令,我自是在两位之下,听令行事。至于太守派我来,也是因为太守将要起兵直取洛阳,河北之地就要看我们的了。如今清河郡的铁坊正日夜炼钢,太守准备运兵甲过来。两位连面都没与太守见过,换了谁都不敢信的。也就只有我们太守这样豪爽。”
窦建德也认可这样的道理,要是他们拿了兵甲就翻脸,那个小李太守怕不得生生呕出血来。派一个自己的老兄弟在这晨是应有之义,但这仍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