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公已毫无力气,墨书拈起一颗樱桃大的药丸,目光迟疑地看向其他大夫。王大夫拼命一般要扑过来阻拦,膝盖一痛,堪堪跪倒在桑落面前,又是动弹不得。
三叩首吗?桑落这次看清了,知树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她转向林相公,他双眼浮肿,面色发紫,嘴微微张着,喘着粗气:“林相公,我治病时会跟病人说,这么难受,总要寻个解脱。要不要,赌一把?”
林相公的目光浑浊,也不知看向何处,听了这话,他的眼珠子动了动,用尽全力抬起手,将那颗药接了过去。
“不能吃!”
“千万不能吃!”
“有毒!”
“会没命的!”
他看向众人,颤巍巍地将药塞入口中,用力咀嚼,目光恨恨的,也不知是恨自己活得如此窝囊,还是恨自己时日无多,他每嚼一口,都像是用尽了全力。
最终,咽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沉重缓慢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紧盯着林相公的脸,也不知在期待什么,或者等待什么。
那可是蛇根木啊。也许会口吐鲜血,也许是七窍流血,也许是腹痛难忍。
“你们不用盯着他看,一炷香之后自见分晓。”桑落端起装着姑娘果的小碗,寻了一把椅子坐下来,一口一个,很是香甜。
年轻大夫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三个方子,一个方子催吐,一个方子是毒,唯一一个甜的,竟是给你自己的?”
“林相公吃了你的毒药生死未卜,你如何吃得下去?”
桑落盯着他们看了好一阵:“我吃得下。”
气得大夫们又是一阵咒骂。
颜如玉也是有些不满地,他抬起手,指尖指了指自己腿边,示意她站过来回话。
桑落暗骂了一句,端着碗送了过去:“我一日未曾进食,自然要吃些果腹。你吃吗?”
他又勾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用仅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找到毒源了?”
“没有。”
桑落熬了不少药,这一附耳倾听,褐藻的腥味混着药味直往颜如玉鼻子里窜。他闻着有些说不出的心神烦扰,微微后退两分,从她手中拿过小碗,用警告的语气道:“那你还有心思吃?刀子不想要了?”
桑落一噎,只觉得还有半颗姑娘果卡在咽喉,吐不出也咽不下,难受得紧:“治病是还我柳叶刀,找到毒源是解除劳役。”
颜如玉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似乎是在挑衅地问:有文书为证吗?
桑落的拳头渐渐握紧,余光却瞥见一旁的知树手中捏着什么东西。她盯着颜如玉的脸,深吸两口气,再收敛了眼神,决定认怂保平安。
她取出白布捂住口鼻,找来两根竹签子走向装着林相公呕吐秽物的小盆,决定碰碰运气,刚准备翻找。
忽然听见林相公从榻上撑着身子喊起来:“不——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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