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使大月之前,在大月国期间,都一直保持着矜持而清贵的微笑,陪伴着郦国公主和大月女王,他的作为,甚至让整个大月国,深深为他的气度打动的同时,都庆幸欢喜自己的女王终生得托。他们甚至都相信,得了楚国太子为夫,是大月女王的幸事,大月并入大楚,也是大月百姓的幸事。
郑元浩却清楚地知道,他做的这一切,激不起他丝毫的兴奋。即使将两国并入大楚的疆域,在他的心底,也仅仅像是完成了一道使命。就像今日入城的仪仗一样,那些东西,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他总是感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每每,在喧闹的繁华和勾心斗角之后,郑元浩就常常陷入这种茫然的冥思。
他记不起那些丢失的东西,但他知道,那些东西对于他来说,比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珍贵,也都重要。那些东西,甚至比他自己的生命也重。
他期望自己能够找回那些丢失的珍宝。但,每每的结果,也只是让他更加失望和沮丧。
没有了那些,开疆扩土又如何?娶谁为妃,娶几个女人为妃,又有什么关系?
默然良久,郑元浩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回首,却对着走到身后的人,声音平静道:“老师,今日楚将军所言你也听到了。不知可有什么弥补之法?”
太子轻松平静的声音,听在太子太傅程昱的耳中,却自分辨出其中的一丝寡淡的意味。他对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太子,太过熟悉了。他能够清楚地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对于这些所谓国家大事的无谓,他也理解对方心中的不快活,但他却不能帮着他寻找属于他的幸福,因为,那样做的结果,与他目前的太子身份和责任,将会是悖逆的。
他如今是太子,就要肩负起一国储君的责任。与国事相较,个人的一些感情得失,实在太过渺小。至少,程昱不断地用这样的理由一次次将心中对于眼前这个孩子的负疚压抑下去。
程昱深信自己这样做,对得起大楚,对得起祖宗。他相信自己做的没有错!
深深地吸了口气,程昱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波动,方才开口道:“没有了那些药物,倒不是什么大事。疗伤之事,有老臣在,尚不是什么难事。并且,兴城积存的药物,除了丢失了……药厂制造的那些,其余的倒还储备充足。大军的行动,不会受到多少影响。”
“哦?”郑元浩意兴阑珊地答应着,缓缓转过身来,俊美无俦的脸上,漾着一个清浅的微笑,“那就有劳老师了。”
程昱拱手施礼,“此乃臣职责所在,敬请太子放心!”
“呵呵,有老师出面,孤当然放心。”郑元浩轻笑颌首。
程昱也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老臣听闻太子出使期间,郦国公主有些不虞,太子既然已经回宫,不如……”
“哦?郦国公主么?”郑允浩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好一会儿,方才点头道:“老师尽管放心,既然说过纳她为妃,孤自然不会食言。但若她再使什么小性儿,我想老师也不用理会。呵呵,翎儿曾为一国之君,自然懂得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程昱知道,郑允浩口中的翎儿就是大月的前女王凤翎。当然,太子的话说的这么直白,他自然也明白,郦国已经被纳入大楚的版图,如今郦国公主的利用价值自然不大,若是她还认不清形势,故意找茬的话,太子自然不在乎借大月女王之手,将这个麻烦清除。
这还是他养了二十几年的那个善良淳朴的孩子么?
程昱心里暗暗一寒,但仍旧坚持道:“虽然,郦国已并,但太子……”
“呵呵,老师不必过虑了。这些事,孤自会处理的。”程昱的话未说完,就被太子笑呵呵地打断,随即,他听到太子向着殿外的内侍吩咐:“传,大月女王,郦国公主,今日孤与她们在花园共进晚宴。”
外边的内侍恭应之声未落,郑允浩又再次吩咐:“也叫上夕颜,让她们姑嫂也早日熟悉熟悉。”
“老师,孤这样处置可否满意?”郑允浩转后头,似乎是对着程昱微笑着请示,但程昱明白,太子的恭敬,也不过只剩下一个表象而已。因为,他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当年两人相依为命时的濡慕和依恋之情。
程昱赶紧躬身行礼,口称不敢道:“太子处理自然英明。”
“嗯,老师,孤这些琐事,您就不用劳心了,如今大战在即,对战事,孤着实没有什么经验,这一切还仰仗老师费心谋划。”郑允浩说到这里,正色对着程昱行了一礼。
行完礼,他也不在乎程昱已经侧开的身子,只是自顾思忖道,“以老师所见,那济坤医馆和药厂中,丢失了的药品和暗暗撤走的人员,是何人所为?那些人力物资,即使不能为我所用,但若是落入叛贼之手,只怕对我军则又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不知为什么,提起济坤医馆和药厂,心底的深处,就仿佛被锐刺不停地扎着,一下一下的刺痛,让他几乎窒息。
但他却记不起,那些地方与他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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