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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位小师叔,高高在上了一辈子,挺拔笔直的腰杆从没跟谁弯过,邵庭这辈子只见他掉过两次眼泪,一次是江了坠下业火地狱时,另一次是现在。
邵庭心里头不是滋味儿极了,一手按在他的肩膀,拍了拍:“现在问题是,你怎么能保证出来的是江了,而不是那个魔物?”
“那个魔物……”常少祖抬起哭红的眼,先是迷茫,似不明白那魔物有何好怕的,反应过来后,匆忙道:“那个魔物就是冲我来的,它听我的,它不吃人!”
邵庭深吸一口气,疲倦的眼睛也微微泛红:“它听你的,那死掉的那名弟子,你怎么解释!”
常少祖傻了眼:“什么意思?”
那弟子不是被蛇咬死的吗?与江不宜有何干系?与江了又有何干系?就因为他们本体是上古腾蛇?可他们还关在业火地狱里,一时半会儿也……
“业火地狱封印破裂了,”邵庭盯着他眼睛,一字一顿道:“在你去往业火地狱的那天夜里。”
诱饵
常少祖昏睡了三天,万幸的是,这三天里,江了始终未对灵云山发动攻击。
百君会推测,是强行冲破封印让他元气大伤,对此,有仙君提议趁虚而入,主动出击,也有较保守的,认为硬碰硬无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应先按兵不动,还有极小部分仙君认为,江了本为天衍剑宗弟子,若神智尚存,可谈判协商,签订契约为最佳。
常少祖一一听完,提出愿主动作饵,与江了进行协商,若协商不成,再行通报,与暗中埋伏者将其一网打尽。
这话一说出来,叫众仙君唏嘘不已,当年江了被封入业火地狱,属谁哭得最厉害,现在江了出来,又属谁最高兴?叫他作饵,不叛变投敌都算好的。
玄武宗大长老刚欲一票否决,却不料邵庭站出来,提出愿以整个灵云山作担保。
邵庭虽护短,却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不是正邪不分之人,这话一抛出来,整个百君会都坐不住了,常少祖也趁机站起,面对种种责难,一直心平气和,答得滴水不漏。
许是常少祖出关后,一直廉洁奉公,作风低调,叫不少仙君对他改观,也许是其他仙君不想来掺这趟浑水,最后大部分竟都同意了常少祖的提议。
玄武宗长老点头,一手接过弟子手中的百君令,手杖撑地,站起来:“束尘仙君,本尊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倘若江了与灵云山真动起手来,你的剑,对准的是他,还是灵云山?”
常少祖答道:“他是我的弟子,欺师灭祖,大逆不道,是我管教失职,他要屠灵云山,必须先打败我,”听玄武宗长老嗯了一声,他顿了顿,眼睫微垂下些许,又道:“可他也是我的道侣,拼尽性命保护他是我的义务,灵云山要动他,除非踩在我的尸体上。”
说完这句,常少祖微一叩首,掀起眼皮,毫不畏惧同座上人对视,分明是他跪在阶下,薄冰般的浅眸中,却透着与生俱来的上位气息,话中浓浓的威胁意味,仿佛刀架在脖子上,叫人不寒而栗。
藏锋太久,让人几乎忘了,一百二十年前,直到束尘仙君宣布闭关之前,百君会都是他的一言堂。
拿到百君令后,常少祖行事几乎是百无禁忌。他只负责谈判,埋伏一事全交给邵庭,一切安排妥当后,邵庭来找常少祖商量计策。
常少祖自百君会回来后,就一头扎进江了房内,这会儿搬着板凳坐在屏风后,身前是高高的衣架,衣架上撑起一件大红描金喜袍,他手中拿着金线,正在裙褶处缝缝补补。
“以前也没见你有这手艺。”邵庭坐下来,摆弄了下红线。
“式样是江了画的,我不过比着图纸做出来而已,不错罢?”常少祖眉梢一挑,给他展示刚缝好的那处。
这图纸是他前些年,收拾江了房间时找出来的,那之后,他得空便缝一会儿,时间一长,两件喜袍竟也做得大差不差。
邵庭哪关心他忙什么,向他说明来意后,常少祖咬断手里的线,笑了声:“就传我要成亲了。”
“成亲?这话传出去你看有人信吗?”
常少祖瞥见手腕未消去的勒痕,想起那荒诞的夜,下腹处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他笑得意味深长:“他信会来,不信也会来。”
“好罢。”
邵庭起身欲走,常少祖又叫住他:“演戏就演全套,再去给我找个女人来。”
“你来真的?”邵庭轻啧一声,抓了抓头发:“就这两天,我上哪儿给你找又能打又抗揍的女人来?”
常少祖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会捏纸人吗?”
纸人哪经得起江了一掌?邵庭全不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却也应下来,临走前看常少祖又一边缝一边笑,纳闷道:“你笑什么?”
“我要成亲了我不高兴?”
“又不是真成亲。”
常少祖摆了摆手,显然不欲再理他。
束尘仙君要成亲的消息,当日下午便从修仙界传遍人间,百姓问起是哪位仙姑有这等福气,说书人饮一口热茶,摇一摇折扇,“这君妃啊,既不是仙门望族的千金,也不是皇亲国戚的公主,而是西郊外一卖炭翁的小女儿。”
“两人身份悬殊,相遇都难,是如何相知相爱的啊??”
“话说,在十年前的寒冬,大雪漫天,束尘仙君追猎一只妖兽至西郊郊外后,如何也寻不到妖兽踪影,愁苦之际,一名穿着粗制厚袄的小女儿背着炭走来,她凭借着灵敏的嗅觉帮束尘仙君找到了妖兽巢穴,却发现巢穴中,有三只妖兽幼崽,小女儿不忍,愿用肩上辛苦捡来的炭火,换三只幼崽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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