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着的这几日。
四长老等人不允许任何宗门弟子进入殿阁。
唯恐再有失智弟子出现,幸而他们修习之人早有辟谷先例,所以哪怕是没有任何人进出,白慕寒也不至于几日不进食便饿死。
时怀川师徒走在前面,几位长老跟在五步开外的后面。
走进殿内。
“君遥川,你就这么惧怕我,都不敢一个人前来了?好歹我们也算传道授业,相伴一二十载……咳咳……”
白慕寒气力不支的歪倒在榻边,身上的伤口结了狰狞的雪茄,包扎的布条脏兮兮的布满暗色,本就苍老布满皱纹的脸皮,斜眼看人多了几分阴沉。
未免在众人面前失了最后的尊严。
白慕寒用残臂撑着床板,一点一点的挪动着靠了过去,坐直了身板,眯起眼睛苟着头,阴森森的笑了笑。
强撑着的一口气,音色有些发闷。
不过是短短几日,原本被簇拥着被仰视着的该是他,而公审的应该是君遥川,可如今雷劫没有渡过不说,他自己倒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简直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梦初醒一场空……
时怀川闻言,并没有和他计较:“宗主养病的如何?多日未见,特来问问。”
“少装模作样,不就是来看我笑话的么?”白慕寒哼了一句,眼皮稍稍掀了那么些许,眯着眼睛看着君遥川等人。
却发现不止是他,就连其他几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喜怒起伏,面无表情的瞥过来,直看的人心底发毛。
墨寒玉凭空变出镶金砌玉的椅子,扶着时怀川坐下,更是贴心的给他多准备了两层软垫靠着。
时怀川‘报复’般不为人知的捏了下他手背,懒散的斜倚在扶手一侧,端的便是那一方风流的邪气架势。
殿内很安静。
安静的几人气息声都能清晰的听得出来。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白慕寒强撑着的脊背一点一点的耷拉下去,额角淌下黄豆大的汗珠,气息变得浑浊且沉重。
而他对面几人——
居然拿出棋盘,扯了张桌子,两人对弈起来。
时怀川单手撑着额头,眼神一瞥,墨寒玉便上前去移动棋子,接着便轮到另一边的药材长老落子。
至于四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则围着桌子站了半圈的瞧着,不过瞧的不是棋盘,而是一个个冷眼旁观的瞧着白慕寒。
“半子险胜,承让。”
时怀川将一枚黑子落下后,淡笑着和药材长老微微颔首这才像是后知后觉想起还有个人似的,缓缓开口:“老宗主病体安然,即将乘鹤西去,此等喜事确实该来笑着祝贺,不是么?”
算是回应白慕寒刚刚说的看笑话三字。
看笑话,和笑着看望,稍稍颠倒一下意思便大不相同。
白慕寒骤然听得他的声音,强打起精神冷笑道:“说来说去不也是想杀了我?别忘了当年可是我救你一命,带你修习,不然你恐怕也活不到这时候……”
“哦?老宗主既然提到了当年,那不知老宗主能否‘其言也善’点拨一二?”时怀川垂下眼眸,形如半枚宗主令的玉扣在指尖把玩,眼皮低垂,瞳仁中的光亮擦着眼皮映入白慕寒眼中。
那是怎样的眼神?
清淡,冷冽,不食烟火的表象下,藏着滔天巨浪,仿若顷刻间就能将人卷进无边漩涡的暗潮之中,撕裂成一片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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