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棠小蹄子也不知哪来的好福气,脸都成那样了,还能揽着客人,还是两位爷,啧啧啧……”
“……”林尽没忍住,浅浅地翻了个白眼。
他和韩傲一路找到了缀棠的房间,进时敲了两下门,屋内的缀棠似乎愣了片刻,才开口道了“请进”。
缀棠的房间挺大,屋内摆设也十分整洁,且她屋里不似外边那种甜腻的脂粉香,而是一种清清淡淡的花果香。
缀棠正抱着一把琵琶坐在床边,她指尖随意拨弄着琴弦,见林尽进门,她点头示意:
“二位公子想听什么?奴家琴艺尚可,望能搏公子欢心。”
缀棠的打扮已不似先前在楼下那般,她卸了钗环,补了妆容,身上衣袍也除了几件,此时身上只薄薄披了件纱裙。
她的窗还半开着,林尽穿戴齐全尚觉寒冷,见她衣裙这样单薄,便随手把她椅子上搭着的衣袍递给她:
“屋里冷,披上吧。我们只想问你些事,你如实答了便好。”
说着,林尽从衣裳里抱出球球放在腿上,本意是想抱他出来透透气,但球球睁眼打量了一番周边环境,原本懒散的姿态突然变得警惕起来。
他瞧瞧衣着清凉的美丽姑娘,再不可置信地看看旁边的林尽,正想从他腿上跳下来扭头离开,却被林尽一把按住。
“姑娘是何时入的满庭春?”
“……”缀棠披好斗篷,边答:
“奴家自己都记不清了,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十二年吧。”
“那这么多年来,满庭春内可发生过什么怪事?”
缀棠拨弦的手微微一顿:
“怪事?来往恩客那般多,不乏怪人怪事。比如公子你,花几十两银子买奴家一夜,却只坐在这问奴家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算不算怪事?”
林尽将缀棠那一瞬的异样收入眼底:
“我指的不是这种,我想问的是,三年前无故失踪的李姑娘、六年前的芳娘,这些人,姑娘可还记得?”
说着,林尽语速稍稍放慢了些,他微微眯起眼睛,观察着缀棠的反应。
“……公子说的都是奴家的姐妹,奴家自然记得。”
缀棠神色如常,她轻笑一声:
“但公子知道满庭春内的姑娘都是什么人吗?是罪臣女眷,是低贱贱民,是被家人亲手卖来的弃子。我们这种人,想得开的留下来堆起笑以色侍人,想不开的便找个枯井跃下便罢了,再或者运气好的逃出此地改名换姓,失踪什么的,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连官府都不会追究,公子又何必在意?”
“哦?”
林尽心里有了底,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直言道:
“可据我所知,事情并没有姑娘说得那般简单。比如,这满庭春失踪案背后实际是有鬼魂作祟,是也不是?”
“原来公子是仙人,倒也难怪了。”
缀棠将琵琶置在一边,又拉开自己的妆奁,取出一小罐口脂来,边道:
“什么鬼啊神啊都不是奴家这种凡人能掺和的,有鬼如何,没有又如何?”
缀棠用指尖蘸蘸其内颜色,抬手将其抹在唇上。
唇上颜色渐渐艳丽,缀棠抬眸瞧了林尽一眼,而后微微弯起眼睛,眸底笑意比口脂艳红更为动人。
“比起鬼,奴家倒觉得,这人心啊,才是世上……最最可怕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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