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老爷的膝盖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的同时,苏嵘也紧跟着进门来了,他的轮椅发出轻微的转动声,到了苏老太太跟前,他先顾不上请安,而是看着苏三老爷喊了一声三叔,紧跟着就道:“天还没塌呢,三叔先别自己乱了阵脚,快起来吧,老太太大病未愈,着实禁不住打击了。”
珠帘在风的吹拂下发出清脆碰撞声,苏三老爷惊魂未定,分明才开春,他的额头却布满了冷汗,整个人都如同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听见苏嵘这么说,他又顿时有些赧然,见苏邀也跟着自己跪下了,他讪讪的起来,定了定神,才对苏老太太说:“那人在菜市口自尽之后,留下一封血书。”
血书?
苏老太太若有所感,沉声追问:“说的是什么?你直说就是,我撑得住。”
“说的是。。。。。。是当年围场之事!”苏三老爷闭了闭眼睛,有些艰难的吐出这句话,就深吸了一口气:“血书上说,圣上冤杀亲子,株连忠臣,是。。。。。。”
接下来的那几个字,苏三老爷几乎是用唇语说出来的:“是无道昏君。。。。。。”
这几句话说完,苏三老爷就用光了全身的力气,几乎是瘫坐在了地上。
而屋子里也久久无言,苏老太太猛地攥住了身边的床榻,面露惊疑,一时悚然而惊,全身的血液都好像一瞬间的冲向了脑门。
说通了,都说得通了。
苏老太太面色惨白,紧跟着就看向了苏嵘。
苏嵘的脸色同样的难看,他也表现的跟从前的镇定自若截然不同,缓慢而沉重的说:“那人。。。。。是郭叔。。。。。。”
苏老太太的手指甲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掌心给掐烂了,随即就震怒的摔了桌上的炕屏。
一地的碎片飞溅,可是苏三老爷却躲都没有躲一下,只是六神无主的看着苏老太太:“娘,怎么办?郭崇兴是父亲的旧部,也是大哥的臂膀。。。。。。他忽然自尽留下这么一封血书,还是挑了大年初一这么个日子。。。。。旁人一定会以为这事情是我们指使的!”
元丰帝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起先太子的事。
当年的事虽然未曾明言,但是其实人人都知道,皇帝后来是后悔了的,也曾经下诏让太子回京自辩,只是太子还未回来,就遭遇了土匪。
这事儿一直都是元丰帝心里的隐痛,也是龙之逆鳞。
所以哪怕许多人都知道太子冤枉,围场之事另有隐情,可也从未有人不识趣的提起来。
可是时隔多年,今天这件事竟然用这样一种方式被重新提起来了。
大年三十黑熊发狂,大年初一曾经围猎随扈的老将自尽。
这在元丰帝看来,那必然就是一种挑衅。
而挑衅皇帝的人,该是什么下场?!苏三老爷简直都想去提着郭崇兴的尸体起来摇一摇,问他究竟跟苏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真要是这事儿栽在了苏家头上,那还想什么爵位啊?苏家这么上下一百多口人都收拾收拾,下去见阎王吧。
他怎么能不害怕不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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