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灯枯油尽!”李锦夜心里的不舒服在酒精的作用下,慢慢舒缓了一些,“才刚刚三十出头。”
“这样的一个见不得的身份,守着这样的秘密,操持着这么多的铺子,不灯枯油尽,也难啊!”张虚怀叹了口气。
“我若是早些找到他,也不至于……”
李锦夜说完,心里一顿,他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谢玉渊不想把高家二爷的事情说与他听。
高二爷这一生,活成个影子,临死前遁入佛门,空门讲六根清净,如果有可能,她是不想外人去打扰那个可怜的男子。
“暮之啊,你外公的眼光可真好,若换了旁人,面对着滔天的巨富,只怕早起了邪心。”张虚怀感叹,“这年头,一诺千金之人,可不多啊!”
久未开口的苏长衫揉着太阳穴道:“我现在对高家充满好奇。皇上嘴里骂高家人是猪狗不如,怎的到了咱们这里,就一诺千金了呢?”
无人应他。
张虚怀轻轻推了下李锦夜,“人找到了,银子也有了,那丫头的手笔又是这么大,你打算怎么办?”
李锦夜这一路,想的都是这个问题。
这些年他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个闲散王爷,胸无大志,锐气全无,仗着皇帝的一点宠爱,混迹于王侯将相中。
唯独他自己心里清楚,那团复仇的火焰不是灭了,而是越燃越旺。
四千万两银子,加上外面有阿古丽招兵买马,朝廷有他步步为营,宫里有张虚怀把持太医院,不出五年时间,这李姓天下将不复存在。
“我想尽数收入囊中。”
张虚怀心里有点不舒服,“那就收吧,回头等事儿成了,再好好谢谢人家,那丫头说得对,高家的抄家灭族和这些玉石脱不了干系。李锦夜啊,这四千万两银子,那可都是用高家人的命,换来的。”
李锦夜的目光凝聚起来,黑沉沉的,像深井,“虚怀,我希望你和我演场戏。”
张虚怀漫不经心道:“什么戏?”
“师徒决裂的戏!”
“放屁!”
张虚怀一拍桌子,“凭什么要我和她师徒决裂?”
“因为--”
李锦夜像深井一样的眼睛,顿时笼成一对深渊,“高家就剩下她们母女这两条血脉。”
而我要做的,是父子相离,君臣倒戈的大逆不道。这条路或是锦绣,或是地狱,谁又知道?
我不论高家别的人如何惨死,这丫头他要她结婚生子,儿孙绕膝,长长久久的活着。
言罢,他把手中的杯子一扔,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余下两人面面相觑,耳边嗡嗡作响。
许久,苏长衫叹了口气,拿起他扔下的杯子,手刚碰到,就被杯子上的温度激了一下,脸唰的沉了下来,厉声道:“张虚怀……”
“你发现了?”
张虚怀面上的神情逐渐凝重沉滞,“我其实早发现了,这家伙的体温如今是越来越低,我用针都快压制不住了。”
“是毒发了吗?”
“倒也不是,已经没办法除尽,这东西这些年始终沉在他的血液里,今天往这里流一点,明天往那里流一点,五年下来,四经八脉都流到了。”
苏长衫心中一痛,“那,他会怎么样?”
“轻则和从前一样,视力减弱,直到瞎为止。重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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