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一分钟,若不回答,我就斩却这妖道的七寸之心了!”
我低头去看蛇骨与人体分离的女道士,看起来完全没有复苏的迹象。
石盐给蛇指了一条送死的路,它大概往外正爬呢,刚好给这位“笔者”逮到。
逮得好!
分手分得淋漓不尽,我也讨厌这种人。
我在石盐的教育下,已经稍稍会一点跑酷的小技巧了。单手撑住灌木石台,我纵身一跳,站在没有行人的花坛上,随意找了一片草地躺下,如此一躺,我就可以不抬头去见天空了。
什么叫松弛感,这就是松弛感!
女孩子家家,以这个姿势去迎接自己的新同事,多少有点不好——但我就爱,怎么样?我打心底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上方蛇的声音完全聚拢在了四面。
我枕着脑袋,栖身在一笼虚假的天空下。藏蓝色的天壳中是城池。城池中有往来此间的、各怀念想的行人。
商场上承托着厚重的写字楼,直至夜深、它们中间依旧点缀有方块化的灯光。再远些是商业中心区的居民楼、不论外观如何,它们各个市价不菲……
我作的这一册书本,它越是真实、就越是虚假——在这点上,我作为“笔者”深有体会,它只是一颗困住记忆的雕龙画凤的牢笼。
那么——我曾经生活的无忧虑的世界呢,它是否也是一只牢笼?
而我就是笼子里圈养的金丝雀,就等着时机成熟、被放出去坐上“笔者”的位置呢。
我就像一个虚君,和“君主立宪制”里的君主一样……
“逃避现实吧——做‘笔者’有什么意义?真该创一片天地徜徉其中,永远不用回到现实……”
我自言自语地喃喃着,知道逃避全是无用,就像是——我睡前会说的“好困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一样。
“妖孽,劝你还是闭嘴。反派死于话多!”
上面的人厉声呵道。
我噗嗤一笑,几乎都能想象出女道士张口闭口的言谈,我夸张模仿着她的样子惺惺作态着。
“道友,你伤了我的同门,我自然要令你赔罪!速速把项上首级送来!”
说罢我还向兜里一探,二指夹出周天天给的“钳口符”,在手中晃动着。
晃着晃着,我感觉脸上的表情一瞬间与自己有了割裂——坏,这副皮囊与我的融合度、好像不高。
按着自己的头两侧,我感觉眼前的所有,我在哪、做什么、为什么做、怎么做——一切都被重置了……我赶紧按往脑子,往里面重新输入信息。
自从我入展览馆的局以来,一波平一波起,根本没时间休息,可能是精神紧绷出了些问题——我在草丛里翻覆着,想方设法赶走不适。
是的啊,我不能是笼中的鸟仍人摆布,我得走上自己的路——
——伪装“神君”,这事必须做得,但当真要伪装成那一尊吉祥物模样的“神君”吗——拒绝!上次坐化成佛像——吉祥物的鬼已经成了炮灰!
我就是一个刚从野鸡大学毕业的学生,什么社会实践都没参与过,平日也在家中蹲——如今却要坐上统领“虎”的“笔者”位置——甚者,我要去作“监兵神君”。
怎么样也不能把神君的位置坐得好……
执念席卷,我的心里像有猫抓。
回想之前伪装“玄武”的事情,那算是一场完美的失败,“神君”怎么可能这么不堪一击?随便来个人都可以将我碾碎……
这一次,我定然不能输。
“监兵神君”以煞气着称——通俗说,就是以提刀杀人着称——杀得阴阳二界物,方能成煞气浸透,他首先就不该像我这般唯唯诺诺……
“钳口符”在我的视野中前前后后翻覆着,我越看它越像一把钥匙——
钥匙就该用来开门呀!锁孔在哪里?在呀——
我的手指一根根地摸过自己的每一只五官,不在包覆的皮肤上,不在光滑微热的眼球上,不在被一根软骨顶起的鼻梁里,不在可以随便塑形的的耳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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