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和深深的叹了口气,手按心口摇头道:“等丹朱前辈回来,一并说吧。”
“那好办!”长钧子朝那边的几位云宫真人厉声喝道,“那女娃娃的师尊,是正在从三仙岛回来的路上是吧?你们谁有她的传讯玉符,给我拿一片过来!”
丹鳞真人手忙脚乱的摸出一片传讯玉符,双手捧了,呈给长钧子。长钧子也不去接,招手一摄,那玉符便飞到面前,他伸出右手食指朝玉符上一点,耳听得“蓬”的一声,这片传讯玉符便炸碎成了一团玉屑,漫空一扬,幻显出一片九彩霞光。
长钧子右手屈指成爪,朝那九彩霞光中一捞,便有道人影从霞光中翻滚出来,就地一转,化作了陆晓溪的师尊丹朱真人。
“破碎虚空?”白虹祖师心中大震,“这可是天仙手段,这人莫非已然历劫证道?但他为何还未飞升仙界,却在人间流连?”
丹朱真人本来正与她几位同门一道,心急火燎的朝摩明云宫疾飞,可她忽然心生异兆,被一股无可抵御的大力束住了身形,她只觉得眼前海天倒转,光影缭乱,再眨眼时,脚下已是摩云明宫的四灵镇海锁云大阵。
丹朱真人大吃一惊,又看见自家白虹祖师和丹鳞子师兄等人全都匍匐在虚空中,面露惊诧的望着自己身后,她忙转头一看,就见有两个身穿金丝锦绣堆花红袍,头戴红绢花的修士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前面的是个男子,面貌俊逸雄奇,身材高瘦,眉眼带着三分威严七分煞气,眼角流溢着丝丝金霞。后面的是个女子,生得端庄秀丽,国色天香,可她脸上也是隐隐含着怒气。这位女修还搀扶着一位年轻的修士,那可不正是要来娶走自己徒儿陆晓溪的罗霄剑门俞和?
丹朱真人一见俞和,脸上便露出了极其古怪的神情,她似乎刻意想板起脸孔,摆出一副长辈的威严来,但却又有些尴尬。她扁了扁嘴,皱眉轻声道:“俞和,原来是你来了。这两位就是替你登门提亲的罗霄真人吧,只是晓溪却出门历练去了,我这几天里连发了七道信符,催她回来,不过路途遥远,你可能要在云宫中等上几天了。”
“丹朱前辈,事已至此,你又何必瞒我?给我留下一线希望,却是伤我至深。”俞和深深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了陆晓溪的传讯玉符和那封书信,扬手抛到了丹朱真人面前。
丹朱真人有些疑惑的展开信纸,越看下去,她脸色就越白,待将整封信看完,丹朱真人呆呆的望着俞和,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长钧子很是好奇那信上写的是什么,却又不好以神念去窥探。等丹朱真人看完了,他一招手,那信纸便朝他飞去,可柳真仙子拂袖一卷,半路上把信笺截了下来。
“我能看看这信么?”柳真仙子转头问俞和。
俞和没说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长钧子飘到柳真仙子身边,探头也朝那信上看去。
丹朱真人看长钧子和柳真仙子读信,他们两人的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对。话说这两位被俞和请来提亲的高手,那身子里面似乎都藏着一条洪荒怒龙,此时正渐渐的苏醒过来,周围的天地元气仿佛在惧怕着什么,纷纷从这两人的身边逃散。丹朱真人背脊上升起一道寒气,这才猜到了白虹祖师和诸位师兄为何会是跪伏在空中,她急忙摆手大喊道:“俞和,你听我说,我真的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俞和冷眼看着她,默不作声,可长钧子看完了陆晓溪的信,那一张脸都气白了,手指着摩云明宫的群修厉声喝道:“欺人太甚!你们这是在找死!”
连柳真仙子都红了眼眶,贝齿紧咬下唇,一对秀眉倒竖起来。长钧子抬脚重重一踏,登时异相骤显。这位精通道门正宗炼气术,又把无相天魔神通修入化境,历尽诸般劫数不死的楚国帝君,如今以上界仙人遗蜕寄托神魂,一身苦修万年的道行修为便是与天仙高手相较,也是不遑多让,这一旦勃然大怒,施展开神通,那当真是日月无光乾坤震荡。
只见那湛蓝如璧的天空与海水,一刹那间全都消失了,周遭千里沧海桑田,整座摩明云宫的海岛,仿佛被长钧子以大神通从世间生生挖去,扯进了天外混沌虚空中。
这片虚空中没有日月星辰之光,四面八方尽是一团深黑。突然间“嗤啦”的一声大响,有数不清的赤金色法眼自混沌中圆睁开来。那万万支金瞳中饱含着无边怒气,每一位摩明云宫的修士,都觉得周天金瞳在瞪视着自己,那无数道视线好似锋锐的矛枪,已把血肉之躯刺穿了无数个透明窟窿。
柳真仙子头顶浮起一片九庆紫烟,烟云上端坐一尊上清妙玄灵宝大道尊的法相,这三清道尊亦是满脸忿怒,一呼一吸间,周围的混沌虚空震颤不休。就看这上清妙玄灵宝大道尊法相伸出手指,朝那笼罩在摩明云宫之上的四灵镇海锁云大阵一戳,环绕云宫道庭的四灵虚相登时轰然炸碎,浓密的水炁云霞好似薄脆的鸡蛋壳一般片片飞散,露出了整座岛上孤峰。
偌大的守山灵阵,竟被人一指点破,摩明云宫中的弟子全都骇得魂飞魄散,他们哪里见过这等惊天动地的仙人神通?许多人嚎啕大哭,对天叩头,更有人连站都站不起来,只是瘫软在地上,身子抖得好似筛糠。
首当其中的那几位云宫真人,一看这匪夷所思的混沌虚空异相,再看四灵镇海锁云阵被柳真仙子一击即溃,心里登时彻底的凉了。如此神通,如此手段,让人根本提不起抵抗的念头,看来今日摩明云宫的道统,难逃断绝之厄。
丹朱真人还在嘶声呼喊,长钧子一皱眉,就要将她斩杀当场,可俞和闪身过去,看着丹朱真人道:“丹朱前辈,小溪跟在你身边修行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你岂会不知?只怕在你眼中,俞和才是那横刀夺爱之人吧,不然你又怎么会提出那三个条件来为难晚辈?地仙做媒,百万符钱或先天至宝作彩礼,试问天下英杰,有几人能做得到?你只怕是想让晚辈知难而退,莫要再来打扰小溪的生活吧,如此苦心,倒也是为了门下弟子的福祉。前辈,我并无意迁怒于摩明云宫,此事是我俞和一厢情愿,自作自受,与诸位云宫前辈无关。但我想问一件事,还请前辈如实告知。与小溪双修的那位师兄是谁,他现在摩明云宫中,还是也去了西北?若在摩明云宫中,可否请他出来一见?”
丹朱真人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与无奈的神情,她用力的摇着头,举手指天道:“俞和,我丹朱子以天道及历代祖师真灵为誓,我真的不知道晓溪已然同门中弟子双修,她瞒了我这事,我根本不知道与她双修的谁!你刚才说什么地仙做媒,百万符钱或先天至宝作彩礼?我只跟小溪嘱咐过,希望她留下来陪我一年再走,而且怎么也要有罗霄师长来云宫登门提亲,才合规矩,彩礼最好不可少于十万符钱,否则便有些难看,其余我半个字也没跟她多说过!此话如有虚假,天道为凭,让我丹朱子身坠饿鬼道,永不轮回!”
丹朱真人咬牙说完,她从大袖中也摸出了一封书信,拿在手中挥舞道:“这里是晓溪去西北之后,留给我的一封书信,你自己看看吧!”
俞和心中一翻,伸手接过陆晓溪留给丹朱真人的信,展开细读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明真相,断情殇
“师尊,徒儿陆晓溪不肖。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晓溪已经随师兄们去了西北大漠。不过徒儿此去,也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有些事情徒儿并未禀明师尊,还盼师尊莫要怪罪晓溪才好。过段时日,若是扬州罗霄剑门的那位俞大哥前来云宫寻我,烦请师尊转告他:‘陆晓溪去了西北极远的地方,莫要来寻,寻也寻不着。若他希望我回来,我自会回来,若他对我失望了,便忘了陆晓溪这个人吧。’我那俞大哥是个性子善良、通情达理的人,师尊把我这话对他说了,他当不会为难旁人的。”
“师尊领着徒儿踏上了一条问道长生的路,并教会了徒儿如何朝前走。可却并没有告诉徒儿,这条路上满是荆棘和陷坑,不仅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还会刺伤徒儿身边的人。师尊嫌弃徒儿愚笨,且情孽缠身不能自拔,便甩下徒儿一个人走远了,可徒儿却依旧在后面追着师尊的足迹蹒跚前行。没了师尊提灯引路,徒儿只能摸着黑,一路跌跌撞撞的走下去,虽然摔得满身泥污,面目全非,却还是执迷不悟。”
“直到徒儿结成内丹之时,便是走到了这条路的分岔口上。可惜徒儿为了能一步一步的走到这里,已付出了太多不该付出的代价,或许再也不能走向最美好的那个路口。徒儿如今只能站在这分岔口上,去等待哪一条路上会有人回过头来呼唤我,这个人若是愿意领着我继续前行,徒儿便会选择他的那个路口走下去。事已至此,徒儿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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