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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清帮我提着行李,看着我木死的表情又刻意勾出坏笑:“本来以为来看看你,你能好心收留我,说不定你再好心一点,我还能躺在你的小床上呢!”
我也不想让他失望,挤出笑容:“你怎么能一秒就变得不正经啊!”
“在你面前我才不正经。”
“这情话没有一点长进。”
他凑到我耳边:“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兴趣的时,不可能不对她身体产生幻想。”
正好下楼,花坛的停车位一个男人正从车里下来,视线交换,来不及收敛的微笑恰巧撞进他的眼眸中。
他更加错愕,顿了一秒,凝向旁边的沈默清,眼中的变换仿若四季被压缩成四秒的记录片,酷暑的炙热刚刚暴戾,再转移到我脸上时,已经春满人间。
我的表情却卡在影子里,他怎么还会过来?
林章缓缓复苏在我面前,伸出手,似乎打算触摸我的脸,我一缩,他手掌只得僵在半空,也不尴尬,仍是满眼怜惜,“还疼吗?”
我不说话。
“对不起,我跟她毕竟是十年夫妻……”
“林总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
“那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他目光中隐隐的哀求,“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最多一个月,我一定解决掉所有的问题。我们在一起,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
“林总!”沈默清打断谈话:“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请你不要再纠缠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林章抬高音量。
“我认为你没有资格再来这里。因为你,她已经承受了太多不应该承受的,现在又被你太太打成这样。她在这里无依无靠,你一直拖着她,伤害她,害她到这种地步还不够吗?还不肯放过她?”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我是他男朋友!你说有没有资格?没有对你动手已经是我的极限。做人也要有一点底线!”
林章的瞳孔急剧收缩,最终停在我脸上,指向沈:“他是你男朋友?”
我忖了忖,点头。
“你爱他吗?”
“爱。”
“那么我呢?我一直都在伤害你?你昨晚还告诉你喜欢我,会继续跟我在一起,现在又要跟别人走?你到底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我吞下眼泪,对沈默清温柔微笑:“默清,你稍等我5分钟,我跟林总说几句话可以吗?”
他立即明白我的用意,沉下脸:“就5分钟,我在前面等你。”
收了微笑,目光尖利,神色冷淡:“林总,我们到此为止吧!你所看到的都是真的。你应该了解,我不爱你,也不是爱你的钱,我迷恋的只是你在公司的权力,那种最下等的迷恋,爱你头顶的这片光环,还有我们之间那种隐蔽,心照不宣的快乐。你能体会小女孩的那种虚荣感吗?芸芸众生,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领导只爱我,跟着这个领导两年不到就得了一栋房子,还有一堆珠宝。这么大的虚荣与恩惠,我当然乐意承受。”
顿了顿,又用那些戳透我的目光戳刺他:“你应该很清楚的。只是你太骄傲了。你认为我懂你,了解你,爱你,能发现你那种欲掩欲露,欲说还休的真实的一面。事实上这种发现只是让我觉得,人性是很复杂也是很好玩的东西。这与爱不爱没有关系。有的时候真的很努力,就是没办法爱上那个人。”
他直直地盯着我,眼睛灌满了不可置信,声音要努力鼓起来,出声还是馁了下去:“是这样吗?我不相信。”
“那是林总您太自信了!”我睨着他,笑容极其残忍:“你难不成还认为我会爱一个有老婆的人?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找一个二婚男,年纪轻轻去做一个孩子的后妈。还有,林总你这个年纪,我们好像也不适合吧?我这么年轻,跟你走一起我还怕人家笑话呢!”
扭过头,不愿意再看他一眼,心已是一个血窟窿。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刻薄过,从小到大老师、父母都教育我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可是我却把最狠毒的语言用在我最爱的人身上。把所有的合情合理都用在理智的欺骗上。我太清楚他的顾虑与弱点,学文学的人,懂得那种蝶恋花的迷恋。他抓不着漏洞的话,没办法反驳。而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更改,唯有年龄不能逆转。钱没有了可以再挣,长相可以整改,身份证可以造假,可人的真实年龄与已婚事实永远不能改变。
有沈默清这样的对比,他轻而易举地垮了下去。
他太太用亲人逼迫他的责任心,我用他的弱势摧毁他的尊严。简直不忍去看他的表情,还要假装洒脱迈步……他却突然抓住我胳膊,我感觉他的手指在发抖,嘴唇都在哆嗦:“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要爱,我都给你,你要婚姻,我也给你,可是,易安,我不明白……”
我沉默,表含厌恶地掰开他的手掌,他仍死死握住,上下牙关冻的打颤一样:“你的首饰还没有拿。”
“那不是我的。”
沈默清已经跨步走了过来,脚步声如仓促之下乱找的磨绳石,一磨一步,我与他的关系就又断一分。力气阻挡不了一个要走的人,更挽救不了必断的绳索。等沈终于夺过我的手,搂住我,拉上行李,两人昂首离去。
身后仍起坍塌的声线:“连道别都没有吗?”
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也没关系,人这一生总要说很多话,人人都喜欢诉说,说到最后才发现,原来从没有人仔仔细细地聆听。从此也不必多说了。
我终于懂得了他多年来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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