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守信,殿前司第四班侍卫,而且不带甲。”崔晋庭拿着瑶华给他写出的一沓资料,读了第一页就不由得失笑,“这样的人也值得你认真?虽然说三衙多数都是废物,但是殿前司东西两班,尤其这三班和四班,都是推脱不了的人情塞进去的纨绔。你干嘛这么用心,小心累坏了身子!”
瑶华啪地打在他准备作怪的手上,“我特地拜托先生查的,要不是他,我还不容易查到这么多资料呢。”
先生!崔晋庭牙都酸了,将那沓资料放在了小几上,一把将瑶华搂了过来,“你不在我身上花功夫,却花那么大劲头去调查别的男人。不行,以后不许干这个事了。”
瑶华努力板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这等闲醋也吃,你也不怕倒牙。”
崔晋庭认真地道,“说真的。我听闵婶说了,为了这些人,你都熬了半个月了,天天过了子时才睡。那些外面的烦心事自有我来料理,你不用管那些。”
瑶华微微一怔,半个月的殚精竭力竟然被迎头一泼冷水。她试探地问,“你这是,觉得我插手你的事不好?我是不是管得过了。”
她笑容里难得有些紧张和诧异。
崔晋庭心头一紧,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忙将瑶华搂进了几分,生怕人一怒之下翻脸跑了。
瑶华不解地凝视着他。
崔晋庭想了想,“自从我认识你,你就不是个好事的性子,向来能省一事省一事的。便是和家那么欺负你,你都懒得去计较。平素也不太出门交际。如今却为了我与阮党之争累成这样。我不想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扰得你心神不宁。我只愿你能按照你喜欢的方式过活,寻常风月,等闲笑谈,而不是为了这些无穷无尽的事费心劳力,憔悴了心思。”
他顿了顿,郑重地道,“瑶华,你不用担心,不管外头如何,我便是粉身碎骨,也必能护你和恩哥儿周全。”
一股酸涩陡然从胸腔直冲鼻翼,眼眶中沁出的泪意竟然隐隐生疼。无可宣泄的感动和情义在心底翻腾,让瑶华无法自已。只能伸手搂住了崔晋庭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上去。
情至浓时,如痴如醉。
瑶华一边流泪一边吻他,此刻她眼中心里只有崔晋庭,那些平日的顾忌皆抛到九霄云外,竟然什么都顾不上了。
崔晋庭心中一恸,抬手一挥,一道掌风闭上了房门,他紧搂这瑶华一刻也舍不得分,两人跌跌撞撞纠缠着进了内室,一起倒在红罗帐中。
不同往日缠绵,今日这无穷的喜欢里竟然生出些凄惶悲苦,可那仿佛心扉骨髓里熬出的悲苦中,又满溢得偿所愿的甘甜。
唯恐深恩负,抵死醉红颜。
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两人倦极而眠,一直到夜半时分,崔晋庭才恍然梦醒。
他发觉自己还搂着瑶华,脸埋在她冰凉柔顺的长发里,馨香萦怀,满心欢喜。至此,他心底那不敢明言的隐忧才终于散去,瑶华人是他的,心终于也全是他的。
瑶华微微地动了动。崔晋庭抬起头看她,哑声道,“你醒了?”
瑶华转了个身,贴在他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崔晋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拍了拍瑶华的背后,竟然有些哄孩子的意思,“继续睡吧,夜还长着呢!”
瑶华翘首望他,声音有些哑意,“你想睡吗?”
崔晋庭叹了一声,“我有点睡不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欢喜得睡不着。”
瑶华笑了一声,悄声道,“那我们说说话吧。”
“好。”崔晋庭换了个姿势,一手搂着她,一手枕在头下,“想说什么?”
“说说白日没说完的事。”
白天没说完的事?崔晋庭有些不解,“怎么?你不喜欢待在家里?我看你寻常不出门啊?”
“不出门不意味着不喜欢出门。我小的时候不知道多喜欢出去玩。”瑶华一一给他数着曾经跟父亲母亲走过的那些地方,“便是有些地方记不住名字地点了,午夜梦回时,偶尔也仿佛再次身临其境,望着那些山,看过那些水,走过那些小桥,吃过那些回味无穷的点心。只是……”
瑶华幽幽地叹了一声,“父亲病重之后,日子一日难过一日。少不得收起这些玩心,把这个家撑了起来。偶尔情绪低落的时候,我也会躲起来悄悄哭一场,希望父亲能快点好起来,让我肩头的担子能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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