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天都四位长老已经朝她围拢,海底的浓雾霎时间随着流云骤起的攻势淹没了一切。
灵浪一时间遮天蔽日,暴动狂乱。
王庭与另一只队伍在混乱中朝前,江无?双没动,抱剑围观战局,却见此时此刻,一只素白手掌下鲜血乍然迸溅,天都一位长老身躯倒地,浑浊眼珠转了转,“嗬”了几声?,在半空中胡乱抓了抓,终是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死的时候,他的第八感甚至还没结束。
却仍挡不住他的死亡。
温禾安素手格挡,掌中生?出滔天变化,与其他三位缠斗在一起,竟还能随手拽过五根游曳海草,如箭矢同时激射而出,穿透空气,发出炸裂的破空声?响,最?终直直钉在妄自上前的人?跟前三寸之处。
她声?音稍冷,温和之色褪去了些,扫了江无?双一眼,红唇微动,杀意?与警告之意?昭然荡开:“退后。”
江无?双面色阴晴难辨,身后的队伍都在等他的暗示。他看了看从始至终好似都在安然观战的陆屿然,又看了看实力同样深不可测,始终摸不清极限的温禾安,克制不住地皱眉,最?终隐晦地一摆手,示意?手下都回来。
王庭的队伍就此退走?。
见到这一幕,商淮只觉得头皮又麻又酥,头发都要被这一幕怔得根根竖起来,他嘶的一声?,抱着手臂搓了搓,看了看陆屿然,又看看温禾安,这次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二少?主,这也……未免太厉害了。”
他夸张地比了个口型:“江无?双居然直接走?了。”
陆屿然没有说话?,他的视线随着温禾安转,看她有没有受伤,然而没有同等级的人?出手,这场战事确实呈现出单方面的倾倒之势。
他漆黑的眼仁最?终落到温禾安笔直修长的十指上,它们在战斗中强得离谱,出则见血,然而半个时辰前,又那样安静地叠放在他的掌心中。
任他握着,扣着,毫无?防备。
他不得不承认,他有时候,确实被她这种?迥异的反差,这种?特殊分明的对待。
勾得不行。
温流光还在双鱼阵内阵中,身边跟着一个头戴氅帽的阴官,阴官从头到尾都不说话,看不清五官,只在她耐不住急躁,想要加一把力提前破阵时伸手往前挡了下,不温不淡地?提醒:“冲击力太?大?,会把匿气冲破。”
温流光倏的转身,凝声问:“温禾安可以在溺海与人大动干戈,冲击同样不小,为何我破阵就不行?”
阴官家出来的人都是这样的性格,对外界俗事不感兴趣,这一天下来,除了下溺海的时候叮嘱了几句,其余时候,是一声都不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现在听到温流光的话,也只懒懒地?“啊”了声,说:“他们可不可以我不知道,但你现在硬来,肯定是不行。”
温流光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阴官家如今那?位统筹管事的师兄分身乏术,要为家主操控全局,无法?亲身前来,四大?执事中有三位要守渡口,抽不开身,唯独这位才?出关的三执事姜绥,恰好赶着了时候,被派了过来。
按理说,如今下来的阴官之中,不会有比这位更厉害,更游刃有余的。
实则说完这句话之后,姜绥捏了捏下巴朝外看了几眼,完全被氅帽罩住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虽然他确实对这桩差事不情不愿,会来,完全是因为那?位手里捏着家主遣令,但本着早结束早好的心思,他也没?有藏私。
温流光这话倒是问到点子上去了,他开始有点好奇在溺海能罩得住巅峰九境肆无忌惮出手的阴官究竟是哪位,这么强的外放灵流都压得严严实实的。
哪位熟人。
肃竹,还是苏韵之?
奇了怪了,谁能请得动?这两位神仙。
内阵中有不少?声音,海水倒灌的啸声,双鱼阵运转的咯咯声,还有眼前双煞果在空中悬浮着转动?时发出的类似开花的响动?,然而温流光听得最清晰的,竟是外面长?老?的闷哼求救声……这自然不可能,但她知道,他们对上温禾安,也只有一个下场。
天授旨频频给?出提示的消息叫族中越来越重视,上次与温禾安一战后,五长?老?和三长?老?过来了,然而考虑到下溺海不便交手的情况,下来了也没?用,他们就留在了上面督管观测台。
谁知道,又一次出乎她的意?料。
又一次温禾安可以,她不可以。
原本温禾安流放归墟,今年对温流光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应当大?展风头,所向披靡的开端,谁料到事态会一步步失控。温禾安不在天都,比在天都时给?她带来的压迫感更大?。
温流光不敢多?想,怕心情又躁动?起?来,她咬咬牙,逼着自己全副心神都落在阵心之中的那?颗果子上。
双煞之果,长?得桃子大?小,一瓣是猩红之色,一瓣则苍如雪,红的那?边似有心跳的鼓动?,白的那?边死寂无比,模样很是奇异。
隔着内阵最后一层薄薄的纤膜,温流光手指头轻抵上去,能抵到柔软似绸缎的外表,她能感觉到
自己的身体对这颗果子难以抗拒的渴求,那?是一种天生的吸引,叫她的目光难以挪开。毋庸置疑,只看一眼,她便知道,她注定需要这颗双煞果。
她指尖灵力控制得十分微妙,堪称温吞地?磨着那?层纤膜,眼看着越来越近,她眼中光芒颇盛,手指一勾,就欲要把这颗果子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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