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接待的假佐鼻孔朝天,问话时大棒子就在眼前晃悠,那架势似乎说错一句当头就打,吴质哪见过这阵势,战战兢兢彻底将刘琰忘在脑后。
还是假佐不经意间问及可有举主,吴质才想起来提人,当说出刘黄阁名号时候,永远忘不了假佐那震惊的表情。
之后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假佐直言自己接待规格不够,迈着小碎步一路点头哈腰,直接引荐给了司隶校尉主薄,主薄表现更是恭敬,然而同样表明身份不够,吴质最后被带到了司隶校尉别驾从事面前。
在司隶校尉这个衙门里,别驾从事是仅次于都官的第三号人物,见面就坦言,也就是现在都官空悬,否则也轮不到别驾接待吴质。
薄曹从事史只算微末小吏,然而吴质却发现,所有人都对自己恭敬有加,生活上表现的最明显。椽吏不论高低都一样待遇,睡通铺吃大锅饭,偏偏吴质不一样,白天和各部主官一样吃小灶,夜间有单独的房间和床铺,连宝贵的灯油都有特批,可以随意取用。
直到几天后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事情都变了,白日没了小灶,晚上被撵回通铺睡觉,再也没人巴结,莫名其妙的周围全是冷眼,同僚各个都避之不及。
吴质不明白,求见别驾打算问个清楚,被告知以从事史的身份莫说别驾,连主薄也压根儿见不到,这时候吴质才隐约察觉或许和刘琰有关。吴质想到一个主意,蹲守在厕所终于等到了主薄,趁主薄来方便的机会开口询问。
主薄不想理他,但是被堵住又抹不开面子推搡,干脆叹口气:“贱而书名,重地故也,君身贱而有物乎?”
主薄说的是《春秋》中鲁国的故事,讲的是邾国大夫庶其和黑肱带着封地投奔鲁国,莒国大夫牟夷同样也带着封地投奔鲁国,什么时候对背叛自己国家的人都不会有好评。
“贱而书名,重地故也。”就是后人对其行为所做的评价,背叛者被称为贱人,贱人之所以在历史中留下名字,不是因为他们本人有多优秀,只不过是他们背叛导致严重后果,国界发生变迁值得记录罢了。
而你不过出身单家,不但不念情谊,还在少妇危难之际果断选择远离,就是纯纯的贱人。春秋时三个贱人背叛投敌,起码还带去了土地,那么请问你吴质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就别怨社会不待见。
吴质臊得满脸通红,司隶校尉这里肯定呆不下去了,正好听闻刘琰满血复活,这次他决定孤注一掷赌下所有,只要能留在黄阁提鞋都认了,何况还是有俸禄的书佐。
吴质离去正好碰到朱铄进来,两人相互没打招呼,擦身而过好似陌生人一样。
朱铄与往常大不相同,横着身子迈开方步,走路大摇大摆,刘琰没在意抬手招呼:“彦才坐下陪我喝点儿。”
朱铄拱手算做回应,神色抑制不住得意洋洋:“喝酒就算了,丁校尉念及乡党,抬举某为门侯,晚间家中设宴,感谢黄阁往日照顾特来相请。”
提及乡党意思是拔擢有因不算背叛,此后朱烁回归谯沛集团,凭乡党身份前途无量,同时也正式通知,咱俩今后平行发展各走各路。
刘琰想说没大没小,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咱俩平级啦!恭喜,我还有事就不去了。”说着掏出一吊钱递出。
朱铄单手接过钱,拿在在手上掂几下显得很不满意,刘琰微微摇头又加上一吊钱,看朱铄歪着头并没收回手,刘琰索性再扔上两吊。
“门侯威高权重,非亲信乡党任用不得,黄阁可知本官所辖哪一门?”朱烁大咧咧坐在胡床上,翘着二郎腿,脚尖不住晃动。
“不知。”
朱烁笑起来颇为玩味,探身询问道:“足下欲知否?”
莫名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刘琰眼圈发红,感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想被看见紧忙侧过头去:“无事相求,不必知晓。”
朱铄看的很清楚,心里别提多畅快了,还觉得不解恨冷笑一声:“世事无常,他日若有求与本官,嗯,一码归一码,要记得孝敬。”
甩着膀子走到门口,扭回头斜眼盯着刘琰鞋面:“那个吴质心术不正。”
“背后说挚友坏话不好。”
“不再是了。”
委屈加酸楚之好借酒消愁,一个人喝闷酒很容易醉,没多久刘琰就睡着了,正做美梦耳边传来呼唤:“威硕,威硕。”翻身起来抻个懒腰见是杨修:“签字啊?”
杨修讪笑着递上一摞文书,刘琰翻看几页抬眼问道:“怎么没见祢衡签押?”
杨修抬手示意嘴边,刘琰伸手擦去口水,低头见到床上居然还有一滩痕迹,最近口水越流越多,往日可没这个毛病。
顺手掏出漆盒打开,大略扫视过去,盒子里红色药丸明显少了一层,不知不觉吃了这么多心里发慌,有时间得问问老爹,这药吃多了可别留什么后遗症。
突然想起杨修还在面前,紧忙将药盒揣进怀里:“签吧,签吧。”
杨修一张一张翻开文书,见刘琰有些迟疑顺口说道:“不是和金常侍约好吃酒吗?快到时间了。”
不说刘琰还真忘了,心里有事也懒得仔细看内容,一摞子文书很快签署完毕,落完最后一笔再次狐疑抬头:“怎么给我朱笔签押?”
杨修一拍脑门儿:“哎呀拿错了,无妨,就是些琐碎小事。”
朱批都是用来签署关键文书,签署人要负全责,刘琰气闷这也能拿错,好在杨修说都是普通文书倒也没事,这么久了一直没出错,真可能是忽略了,也没多想摆手叫杨修下去,这件小事就算了解。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