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对卢米埃产生内疚了……他朱烈斯的病况为什么需要向卢米埃如实汇报?卢米埃又不是他的谁……
更不是克莱维斯的谁。
朱烈斯抿住嘴唇,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在床沿坐下,“医官,请你替我再做一次检查……但如我上次所说的,这件事……”旁人虽然能看得见光之守护圣的额头上有个半吋大的伤口,却不知道他的健康状况,“无论如何,不要对其他人提起。”
海格拉斯对朱烈斯摆出了一张臭脸,“……朱烈斯大人,您的身体有什么不寻常的状况吗?”
“是、是有那么一点。”
“看起来不是一点吧?”海格拉斯把他的大皮包摔在床边的小桌上,严厉地审视着他最不听话的病患,“请您无论如何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让我来说吧。”
克莱维斯用平稳的语调如实将昨晚把他吓得胆颤心惊的状况讲述出来。医官没有多说什么,仔细检查过朱烈斯目前肢体的反应与他身体的状况,做出了让朱烈斯很不高兴的结论……昨晚那种剧烈的抽搐,最近可能随时再度发作。
“会恶化吗?”
“这倒是不会。刻意不让抽搐发作出来,才会拖长整体痊愈的时间……虽然这种发作本身不会有坏影响,但除了止疼的药物以外,平稳脑压与血管扩张的药,请朱烈斯大人您……”海格拉斯突然间转身面对克莱维斯,“请务必要让朱烈斯大人按时服用,而且,也要避免让朱烈斯大人过度劳累,他的工作量也需要进一步节制,克莱维斯大人,请您帮忙注意这些事情。”
朱烈斯大是不满,医官的吩咐居然都是对着克莱维斯说的。但在他们严厉的视线下,朱烈斯只好表示他会尽量休息。不过……这句话究竟有多少诚意,恐怕连暗之守护圣的水晶球都无法回答。医官无奈地笑了笑,将装着药锭的纸袋交给克莱维斯,这才行礼离开。
“……海格拉斯为什么把药交给你?”
“叫我逼你按时服药的意思。”
“他……他为什么……”
“你又开始紧张了,朱烈斯。海格拉斯长年待在圣地,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他知道我们只是经常吵架、这几年长期交恶……小时候我们两个总是在一起,他……”克莱维斯叹了一口气,“他恐怕是极少数从未怀疑过我们感情为什么突然变好的人。”
“奥斯卡不知道会怎么想……”
“……管他的。他怎么想,都不影响我。”克莱维斯懒洋洋地回答,“早上他才为了昨天我替他倒咖啡的事向我道谢……”
朱烈斯有些好奇,“……你怎么说?”
“……我高兴。”克莱维斯自嘲地笑笑,“我这种情绪化的人,做什么都不启人疑窦。倒是你的吹毛求疵跟训斥说教,近期有了很大的改善啊,朱烈斯大人。”
“我吹毛求疵?训斥说教?你说话总要凭着自己的良心,我什么时候……”
“看,现在就在骂我。”
朱烈斯扳起了脸,又忍不住笑,“去你的。”他支起上身,朝床头小桌上刚才被克莱维斯盖上的水晶球瞥了一眼,“打扰了你的工作?”
“暂时中断无妨,我能追得上……”克莱维斯走到床边,按住朱烈斯的双肩往下一压,又把他给按回床上去,“我又不是工作狂。”
“我得起来……有些将士功勋的表彰许可需要我签字。”
“那些将士会跑掉吗?”
“当然不会,但……”
“那些许可书会跑掉吗?”
“可是总不能老是拖延着该办的事……”
克莱维斯挑眉,“你猜我同不同意?”说着挤到床上去,用鼻音撒娇也似的问他,“你还有没有力气?朱烈斯?抱住我。”
朱烈斯又吃惊又是好笑,“什么?”克莱维斯没有回答,只是一股脑儿蹭过去,把自己的脸蹭到他身上,伸手到他背后紧紧环住了他。那颗属于二十六岁大男人的脑袋,像六岁幼儿那样贴在朱烈斯胸口上。朱烈斯喃喃抱怨,“……做什么嘛?”然而还是伸长了手将他搂住。
“不只你累,我也累了……”克莱维斯没抬头,用含糊的鼻音说话,“这里累了。”他抽回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突然有些得意地笑起来,“朱烈斯,告诉你……我看见她了。”
“……到底看了多久的水晶球啊?你看到欧蜜莉雅了?”
“是啊。”克莱维斯下巴仍抵在情人的胸口上,就只扬起脸望着朱烈斯,那神态还真像他六岁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容易。或许是因为我见过她一面……嗯,没什么具体的收获,但我跟她有了一些联系。对了,她的翅膀……颜色有些变了。”
“变白了?”
“嗯,从很白……变得也很白。”
朱烈斯没好气地抢白他,“说什么鬼话……什么叫从很白变得也很白?真是神奇的翅膀。”嘴上说得凶恶,手上倒是很温柔。克莱维斯的姿势让朱烈斯想起他心底最柔软、温和的那段记忆,他慢慢抚着怀里人的后脑,宛如他们六岁时的样子。
“……嗯,”克莱维斯聚精会神地想了一会,“不知道。”
“变深?变浅?”朱烈斯试着引导他。克莱维斯的水晶球平常不会发光,但每当真的让他看见些什么的时候,倒似真似幻地会透出一点什么光线来,有时亮、有时暗些。朱烈斯曾经看过几次,每次颜色都不太准确──水晶本身的材质是半透明的深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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