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字,比字帖上的还要好看几分。
“迟烁。”他说,声线冷淡,又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干净,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尾音已消逝在风中。
笔尖在白皙的指肚上划出了几道黑色印记,同桌韩攸宁捅了捅她的胳膊:“昭昭,发什么呆呢?”
“有点儿眼熟。”不知怎么,她脱口而出。
“不是吧,”韩攸宁笑得颇有深意:“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你可千万别跟他说哦。”
姜半夏咬着有些干的下唇,笔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字帖。
朱怀远见迟烁说完名字后迟迟没有下文,于是抬手一指最后一排的空位。“迟烁,你先去体委江天乐旁边坐吧。”
这话一出,姜半夏背脊一绷,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迟烁勾着书包肩带经过她时,衣服下摆拂过她的桌角,鼻端拱入一阵淡淡的皂角清香,惹得姜半夏呼吸一滞。
直到背后响起椅子挪动的声音,她才将注意力转回字帖。这个过程里,她的手和脚都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下,却再描不下去一个字。
迟烁显然没她这么多想法,拉开椅子,扔下书包倒头就睡,一旁的江天乐默默把“你好”咽回肚子,心说这哥们儿是有多困呐,昨晚指定通宵打游戏了!
讲台上朱怀远开始新学期的例行讲话:“同学们,高二是高中至关重要的一年,被称为高中的分水岭,所以大家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说得激情澎湃,大家却听得昏昏欲睡,眼瞅着台下倒了大片,朱老师微笑着,不急不缓地抛了枚炸弹:“为了帮助大家收心,尽快从假期的状态调整过来,我们决定每两周举行一次考试。”
此言一出,打瞌睡的虎躯一震,垂死梦中惊坐起。
台下霎时间一片怨声载道。
“还有什么问题吗?”朱怀远笑着问。
“提问!”班长许家川举手,“老师,咱们的座位怎么安排?”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座位都是自己选的,朱怀远想了想说:“大家先坐着,等摸底考成绩正式出来了,我们再重新排座。”
等成绩出来,也就是说还有时间,姜半夏心里有点小雀跃。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情绪了。
傍晚的时候,姜半夏被朱怀远叫去了“祖国花朵的守护室”,回来时男生仍在补觉。他曲臂枕着臂弯,手搭在后脖颈上,骨节分明。
他的后背很薄,趴着的时候依稀可见后背微微突起的肩胛骨。
出乎她意料的是,迟烁睡着时很安静,呼吸平稳清和,碎发凌乱地遮在额前。这个角度看过去,竟意外觉得有一点乖。
一个人怎么会同时具有如此矛盾的两种气质呢,姜半夏走在路上时想,有时冷酷,有时温软。
像一块柔软的冰,挺不可思议的。
绵绵不断的雨落黑了黄昏,打在伞上噼里啪啦地响。姜半夏撑着伞从教务处出来时,一声响雷,雨势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凉丝丝的风刮得伞向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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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停下来将课本揣进怀里。
十分钟后,姜半夏终于赶回教室,却在距离后门一步远的地方猛地刹住了脚。
恍惚间,有种重重拿起又轻轻放下的失落感。
透过敞开的教室门可以看到,少年终于睡饱了,眉目舒展开来,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嚣张又生动。林奕雪站在他桌边,面色绯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原来,在他面前,平日里一向骄横跋扈的女孩也会露出娇羞的神情啊。
雨顺着伞滴滴答答落在脚边,走廊昏暗幽深。姜半夏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伞把,指尖发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觉察到她的视线,迟烁忽然侧头朝门口望了一眼,两人的眸光不自觉碰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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