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的掌声从小小的戏台蔓延,侧幕边,应笑侬和时阔亭肩挨着肩。
“瞧我师弟说的,多好!”
应笑侬板着脸:“定少班主这么大的事,他跟你商量没有?”
“这有什么可商量的,他定,他说什么都对。”
应笑侬横他一眼:“你就不怕他把对你的好,分给别人?”
“不是早分了吗,”时阔亭撇嘴,“给老匡。”
“那不一样,”应笑侬较真,“除了老匡,他对咱俩最好,现在来了一个……”
“等会儿,”时阔亭明白了,“你不是怕分了我的好,是怕分了你的吧!”
对,应笑侬就是怕霍匪掐了他的尖儿,原来宝绽对他最好,最拿他当回事,张嘴闭嘴的“小侬”,现在满眼都是那臭小子。
“你看你,挺大人了,”时阔亭要搂住他的腰,先往身后瞄,“你不是有我吗,我把你捧手心里……”
“起开,”应笑侬拿胳膊肘顶他,“谁要你捧!”
“哎你……”
前头宝绽出去送客,本想带着霍匪认一认几个vip,这小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回来挨屋找,在二楼的洗手间找着了,扒着池子正吐呢。
“没事吧?”宝绽上去捋他的背,这是勒头勒着大血管了。
霍匪摆摆手:“没……事。”
“来,”宝绽心疼他,“唱戏的苦,这才刚开始。”
霍匪抹一把嘴:“我不怕。”
宝绽笑了,伸出两手,给他揉脑门和太阳穴:“舒服吗?”
霍匪湿漉漉地红了脸:“嗯……”
“今儿唱的不错,稳,”宝绽夸他,夸完又抱怨,“你小子长这么高干嘛,我胳膊都举酸……”
话没说完,霍匪唰地蹲下去,蹲在他脚边,眼巴巴瞧着他。
宝绽一愣,摸了摸他的头,轻轻说了一个字:“来。”
他领霍匪下楼,绕着一楼大厅往深处走,最里头一间屋,推门进去,屋中间有一套中式桌椅,上头立着三个红漆牌位,是时老爷子夫妇和邝爷,宝绽去小柜里又抱出一个新漆的木牌,还有一瓶酒,摆在旁边。
木牌上是金爱红的名字,“咱俩来的时候,”他说,“把咱妈摆上。”
霍匪看着他在桌前的软垫上跪下,咚地一声,磕了个头:“师傅,师娘,邝爷,”然后他叫,“妈……”
不知道为什么,霍匪的鼻子酸了。
宝绽颤着声,虔敬地告诉他们:“我收徒了。”
说着,他转过身,向霍匪伸出手。
霍匪提上一口气,到他身边跪下,两个人并肩磕了头,一同干了三杯酒,默默攥住对方的手。
宝绽的嗓子是玉,圆润通透,霍匪是金石,沉厚有力,他们俩在一起,就是金子镶在玉上,从今往后,会一起顶起如意洲,让这块百年的牌子光彩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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