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的商铺虽然都归他代管,可是收成是五五分,五分上缴中央,五分支持地方,他顶多在其中捞一分“监管有力”的褒奖。
而在这个被小皇帝重点监察的风口浪尖的地方,向上那五分他不敢动,向下那五分他也不敢动,全全成了个大帐房了。
外人看着风光,羡慕着,却不知道这些背地的猫腻儿。
这个时候,来了个莫言秋。
安园非常时期,很多外头的打点都是这在西北很有名气的大老板莫言秋出面周旋的。
这个男人话虽不多,看着也一派正气不近人情的,但是关键就是有钱,和已经被榨空的安家比,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而突破莫言秋的这一点,自然就在葬月身上,这一点,吕枫看的很明白。
因为她有求于人,而只要是有求,就有交易。
这就有谈的可能性。
“我早听说葬月姑娘是魏皇后身边的红人,位高权重,今日一见,果然不是平常女子,尤其是方才那一席评论,切中要害,切中要害。”
葬月最得意的就是这行走宫人的身份,要不是接二连三的被煮雪和逐风窜了她首席的位子,她哪容得下这“姐妹俩”嚣张?
“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我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一个残花败柳的女人,都敢和我抢男人。若是我做大,她肯做小,我倒是可以容她一分地,可是她现在居然撕破脸皮和我对着干,这就不能怪姑娘我依靠些过去的人脉了。不瞒吕大人,我的好姐妹,原也是行走宫人的,现在就在陛下身边伺候左右,就算换了我,要是想回宫去,也是易如反掌,何苦受这份气!”
葬月选择性遗忘她和皇帝的种种过节,现在说出来的口气,就和皇帝欠她多大的人情似的。可是葬月在宫中那么多年很明白,这话对吕枫这样的官场人士最有用,果然,她这一番话说出口,也就有了谈判地位,吕枫的热忱明显的高涨起来。
“失敬失敬,是吕某孤陋寡闻了,如吕某能尽绵薄之力——”
“吕大人自然能帮得上我,其实很简单,我就是要安以柔在溯源丢脸丢尽,无颜再纠缠言秋。”葬月有这样的狠劲儿,惜花有这样的坏水,两个人遥相呼应,加上吕枫推波助澜,这事就成了一半。
正所谓狼狈为奸,臭味相投,这一天吕枫和葬月谈到很晚,却不知另一边,很久没动过手的念离,也要逐风一把了。
若为所爱之人,她是不介意在这低调的小日子中,偶尔发光发热一次的。
分工合作
马上就是安老夫人五十大寿了,老太太的精气神儿这些天都好起来了,前段冬至做的新衣服也送来了,穿上了还像当初富庶的时候一个样子,看不出什么败落。
因为老夫人身子垮了下来,安园的对外事务就由安以墨和莫言秋担了起来,虽说家产没了,铺子也被收了,可是事情没减反增。好在莫言秋和安以墨这对好友配合得也相当默契:莫言秋主抓对外关系,即稳定和知府、商户及其他一干人等的人际关系,争取在安园休养生息这段日子不要出现什么落井下石的事;安以墨主抓内部生产,这溯源第一怪怪得很天才,短短两个月,通过天上人间、联合作坊和当铺,已经建立起自己一套独门的买卖渠道,从卖方到买方,全方位发展,虽然资金小利润低,可是架不住群众基础好,而且为地方解决了很多社会不稳定问题,赢得很不错的口碑。
这一天两人各自办完事,相约小酒馆吃酒,这还是安以墨几年以来第一次在天上人间之外的地方喝酒吃饭,一瞬间有种仙人下山入世的感觉,见什么菜都觉得稀奇,莫言秋一句说的真切:“家败了,我看你却活的越发快活了。”
安以墨故意气着他说:“千金散去,老天送子,这就是造化!言秋啊,我跟你说,男人一旦有了孩子,这念想都不一样了,就开始往前看而不是往回想了,等你什么时候也有了孩子就明白了——话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也没个孩子?”
莫言秋面目表情有些凝重还有些尴尬。
“因为柔柔不愿意。”
“不愿意要孩子?她娇气惯了——”
莫言秋咳嗽两声。“不,是不愿意和我……”
安以墨放下小酒杯,长长久久,那“哦”了一声。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而原因是什么,安以墨和莫言秋心里都是明白的,那些挥之不去的梦魇,彻底把一个少女的花季给毁了。
“你不会就因为这个,才和我妹妹闹分家的吧,莫言秋?”当大哥的很义正言辞,莫言秋也一本正经,“安兄,当初你把柔柔托付给我,难道不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这一次柔柔自己留下休书一封,就匆匆跑了回来,要不是有人托信给我,我还不知道她是回溯源来了。以她的脾气,我本以为她会去浪迹天涯的——”
这倒是,如果说她心中有恨,莫言秋只能排第二,安家才是首位。
她能在这样的时候选择回来,意味着什么?
逼迫自己回到伤心之地,回到伤痛最开始的地方么?
这一点别说安以墨和莫言秋两个大男人捉摸不透,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此刻她就站在安园一个不起眼的已经荒废多时的小园子里,当年,就是在这里,她和几个哥哥被贼人囚禁,而后也是在这里,被那群禽兽侮辱了。
回到安园后,她时不时还会回来看看,自己也不知是怎样的心态,就像恐水的人,会一次又一次逼迫自己站在大海前,仿佛是要证明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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