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关的不就都是疯子吗。
迦南最后一点意识消停前,她突然想起,以前自己曾经用一个多残忍的方法去救邬慈,那是活生生被灌进去五十颗钻石后又剖开取出。整整三十九针。放在一般人身上可能熬不过来,即使可能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恢复如常,还不怕水生火热地来到她的面前,掺和她的生活,说谢谢你,说以身相许。
想起这些,她觉得好像不那么疼了。
邬慈。她嗫喏出声,却也没听清自己的声音。
都说人在濒临生与死的界点时,会放映这一生经历过的种种,七情六欲,缺一样都不完整。
可她经历过无数过人的喜怒哀乐,甚至干涉对方的思维和心理,恶行不少,善事寥寥。
她从不直接救谁,太冒险。
邬慈是仅有的一次意外。
然后,他接二连三打破她的戒律,就这么闯到她的身边。
她微微扬起嘴角,无力地笑了。
邬慈。
纷杂世界的末端,浮现出他干净分明的脸。
他问,迦南,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会爱我吗?
他们都很清楚,那一天是承载多么重的意义,以及有多望不可及。
所以他们在能够拥有对方的当下,狠狠去放纵了。也偷偷收起自己那颗不该对欲望悸动的心。他们没资格自私的。
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她也愿意相信,会有那么一处应许之地。容得下他们再普通不过的爱欲。
在这之前,她其实并不信。觉得那是妄想。行动与想法之间不能有太大落差,得拼劲全力去完成脚下的路。
她现在想通了。有时间这么想了。
这不是妄想。
是一种坚韧拔地而起的力量。
才能,即使在厮杀场里头破血流也会走到最后。
*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迦南已经习惯身上的破损,她只能凭借听门外穿梭的脚步声和窗外的流浪猫嘶叫来判断已经入夜,翻过一天时,医院里会由沸腾的喧闹开启,其中不少人的嗓音就是被这么喊变了音的,长此以往,声音愈发显脱离正常。
或许是看她这间过分冷清,每天除了给她注射营养液时能看出些反应,平常的时候跟死了一样。有值班人员觉得纳闷,进来瞧过她,摸了摸她的脸,热乎的。
但又静得出奇,出奇地让人不安。
送她进来这里的人交代了,不能死。
也就是这点特别交代,让迦南的性命在暗无天日里艰难地续存。
也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置她于今天这个地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托付信任的宁崆。
岳鸣恨她,这份恨的起点却又太低。太说不通。
她又回忆起在粮仓见到岳鸣时,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他此生剥夺了他重要东西的仇人。
她想,她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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