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姑娘呆呆地看着秦琥带来的那个黄铜骰盅。
骰盅泛着铜灿灿的光泽,映照出庄姑娘秀美孤寂的脸蛋。
秦琥来到美人身边,见她看得此人入神,问道:“庄故娘,你识得这个黄铜骰盅?”
庄姑娘不说话,忽地抓起黄铜骰盅,把底部翻过来,上面有四句话赫然在目。
骰人庄流离
子弟梦寻之
归来月流波
心弦有所依。
看着上面的四句话,庄姑娘的眼泪扑簌扑簌掉了下来。
“骰人庄流离,子弟梦寻之,归来月流波,心弦有所依。”秦琥读了一遍,“啪”的一声,拍了下自己脑袋。自己真是个猪脑袋,黄铜骰盅底部的四句话,自己之前就有见过,但一直没往庄姑娘身上去想。
前面三句话,第三个字连起来,庄梦月,不就是庄姑娘的名字吗?
怪不得庄姑娘自从见到这个东西,就神色不对。
“这个黄铜骰盅,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庄姑娘泪眼婆娑地望着秦琥,她记得之前在醉春阁里秦琥说过有个道士要收他为徒,送了他什么赌术秘籍,还有骰盅之类的,但那是在喝醉酒的情况下说的,自然是酒话,岂能当真。
“三年前,在赌坊门口,一个道士送我的。”秦琥见庄姑娘不信,急忙举起右手,伸出两根指头,神情肃穆对天发誓道:“我秦琥发誓,如果有半字假话,便叫我秦琥娶不上媳妇,打一辈子光棍。”
听到秦琥发的誓,庄姑娘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眼中还含着泪水。
庄姑娘本还准备抢在秦琥前面说不用发誓,我相信你之类的话,没想到这厮像背顺口溜一样直接说了出来。
你要发誓就发誓吧,像旁人常说的“如有虚言,天打雷劈”这种,你倒好,自己说娶不上媳妇。
你娶不上媳妇,和我又有何关系。
其实,在秦琥的心里,娶不到婆娘,比天打雷劈还严重。
古人常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不就是大丈夫害怕没有妻子嘛。
“庄姑娘,这个黄铜骰盅包浆厚实,看来已有不少年的历史。”
“该黄铜骰盅是我百铱门第五代掌门在宣德年间,偷偷委托宫内太监,利用炼制宣德炉剩余的铜料炼制而成。我父亲是百铱门第九代掌门,母亲在我出生后难产而死,父亲此后终生未娶,并独自抚养我长大,一直以来都是父女两人相依为命。在我及笄那年,还特意叫人在黄铜骰盅的底部刻上了这几行字,说等我。。。。。。”说到这时,庄姑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停了下来。
“等你什么?”秦琥好奇问道。
“说等我成亲那天,把这传家宝物传给我。”庄姑娘满脸通红,声音细如蚊吟。
“哈哈哈,看来这件宝物迟早还是我的。”秦琥乐不可支,极为轻声的说道。
当然,秦琥对这个黄铜骰盅没有啥兴趣,只是感叹命运的神奇,缘分的奇妙,万物皆有灵,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什么是你的?”秦琥刚才声音极为细微,庄姑娘隐隐约约只听到最后两个字。
“我说那个什么狗屁牛鼻子道士送我的,”秦琥故意停顿一下,接着说道:“时候,我还怀疑他在诓人,差点叫大牛揍一顿,幸好那天大牛不在赌坊,逛窑子去了。现在想起,实属冤枉他了,只是不知他从何处得到的你家这个宝物。”
“四年前有个朋友,邀请我爹去外地参加什么赌术大赛,从此便再杳无音讯。四年来,我日夜思念,日盼夜盼,希望我爹早日回来,不曾想盼到了我爹随身携带的黄铜骰盅,他却依然不知所踪。我不知他身处何方,不知他过得是否还好,甚至不知他是生是死。。。。。。”说到这里,庄姑娘又失声痛哭起来。
四年了,从十七岁到二十一岁,被困在这个小小的赌坊,虽然身边的人都对自己很客气,但这里始终是赌坊,不是自己的家。
四年了,从小把自己抚养长大的父亲,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亲人,却始终再没有相见过。
四年了,有时,连庄姑娘自己都怀疑,父亲已不在人世,自己将一人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世上。
庄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秦琥有些手足无措,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安慰。
此刻,任何的语言,感觉都是苍白无力。
秦琥俯下身去,轻轻把庄姑娘拥在怀里。
两手蕴千秋,一抱拥万年。
苍山雪,洱海月。金陵秋,昆仑情。
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终于,在秦琥的怀里,庄姑娘慢慢停止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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