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来到别院时,已经是午后;也是凌子悦最为困倦的时刻。
她躺在树下,枝叶的阴影映在她的脸上。侧躺着的身影慵懒中还有几分纤细;云澈放缓了脚步,来到她的身边。她的眉眼那样宁静,在云澈的心中勾勒出一片湖泊,如镜如梦。
只有看着她时,云澈才觉自己心中那嗜血的叫嚣被平复。
凌子悦如果不醒,他愿意坐在树下终日看着她。只要有她在,哪怕什么都不做,云澈也不会觉得腻。
日光被流云笼罩,凌子悦觉得有些冷了,这才撑起上身,望见云澈的瞬间,吸了口气道:“陛下来了怎么不唤醒我?”
“唤醒你做什么?”云澈将搭在她身上的披肩向上拉了拉,“在这里是不是无趣的很?”
“是有些无趣。陛下送来的书简,凌子悦都看完了。现下也只能重复着看了。”
“你小时候可没这么安静,巴不得上房揭瓦,朕都赶不上你。如今反倒这般文静了,”云澈望着她,她不再是那个身着官服的朝臣,她的发髻她的素色长裙都是动人心魄的,云澈总觉得自己的臂弯还有这被守卫起来的别院根本藏不住她。
“要不,我请一些歌姬舞姬来陪你解闷?”
“也好。从前我陪着你看宫中舞姬的大风歌,心中羡慕的很。”
“你羡慕什么?”
“羡慕他们能歌善舞而凌子悦却只能陪着你论政、狩猎。”
“现在女子能做的事情,你都能做了。”云澈将她拉起,“我替你描眉,怎么样?”
凌子悦忽然笑了起来。
“子悦,你笑什么?还是你觉得我不会描眉?”
“我是想起了从江北回来之后,你为我做的胡须。”
说到这,云澈也不自觉笑了起来。
他与她之间有太多美好,终于缓缓从阴霾中浮起。
云澈将凌子悦拉入室中,两人相视而坐,云澈熟稔地打开墨粉,拨开凌子悦额前的发,十分细致地沿着凌子悦的眉骨为她描眉。
“你不会特意去学了吧?”凌子悦笑着问。
“怎么可能?除了你,朕不会为其他人描眉。”云澈轻吻上凌子悦的眉间。
他只是将宫人们如何描眉看了千百遍罢了。
每一次落笔,云澈便将凌子悦看的更加清楚。
他这一生,再不会这样用心地去看一个人了。
“好看吗?”云澈将凌子悦推到铜镜前,将她轻轻搂入怀中,吻上她的耳廓,她的颈间。
凌子悦耸起了肩膀,笑道:“好看。”
“真想一辈子都为你描眉。”云澈说的真切。
“阿璃,你是一国之君,为女子描眉,小心传出去被人笑话。”
“那就让他们笑吧。既然是一国之君,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窗外传来声响,凌子悦回过头去,便看见侍从们将秋千挂在了树上。
“那是……”凌子悦站起身来,又回头看了看云澈。
“从你府中搬来的。”
那个秋千曾经是云澈命内侍挂在云恒候府中的,后来凌子悦有了自己的府邸,将它带了去,如今云澈又将它送来了这里、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让它陪着你吧。”
凌子悦笑着推门而出,坐于秋千之上。云澈在身后轻轻推着她,目光随着她的背影忽远忽近,这就像是她与他之间的距离。
与洛照江在朝中的无奈与忐忑相比,凌子悦却在帝都城郊宁静自得。
她坐在秋千上,手中捧着竹简,读着当世士子的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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