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授学结束了;凌子悦拉着凌子清的小手带他回府。
凌子清就趴在马车的车窗上;十分向往地望着窗外。
另一辆马车与凌子悦擦身而过;忽的停下,车中传来呼唤声:“啊——这不是太子的侍读子悦世侄吗?”
凌子悦撩开车帘,便看见了国舅洛照江,即时下车行礼。
“凌子悦拜见洛大人!”
洛照江立时笑了起来。他虽贵为国舅,但出身市井,长的却是风流不羁,即便已经有了年岁,却风茂不减,一张巧舌善辩引得承延帝关注被封了侯爵。如今春风得意,门下食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免礼!免礼!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现在已是英挺少年了。那日听得陛下谈及你,说你比那些朝中老朽要有见识的多,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说是要你去廷尉府好好学习学习,怎奈你父亲病重你也告假了,陛下就说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洛照江拍了拍凌子悦的肩膀,一副热络的模样。明明在朝中,洛照江与云恒侯几乎毫无交集,自从凌子悦回宫之后,云恒侯便极为低调,除了自己的事情,其他人无论争论什么议论什么都充耳不闻。而洛照江却称自己为“世侄”,这距离拉的着实近啊。
凌子悦心知肚明,洛照江知道他日云澈登基,凌子悦自然是云澈的心腹,凌子悦是士子出身,以后必然在文官中位居要职。他自然要趁着凌子悦未发迹前将她拉拢。
“那也是要多谢洛大人为凌子悦美言。凌子悦初出茅庐,既无经验又无政绩,若不是国舅爷时常为凌子悦说话,陛下又如何会对凌子悦如此盛赞?”凌子悦明白承延帝的用意。
新皇登基,朝中必然要经历一番换血。云澈是不会亏待当年对云顶王朝有功的臣子的,但是他自己的可用之人却少之又少。锦娘曾提起过,每次承延帝向容少均询问太子学业,必问及凌子悦,就连他二人的策略作业,承延帝都会一字不落的详阅。
承延帝要的,就是从策论中看出自己儿子将来的国策,更是要看凌子悦将来是否能成为天子的良臣。
“你父亲的病不知严重到何种程度?那日在宫中看望皇后娘娘,听得娘娘与太子论及此事,太子神情凝重啊。”
凌子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洛照江了然,“即是如此,我就不打扰世侄你回去了,想必云恒侯也在盼着你呐!你把太多时间都给了太子了,现下是该尽孝道了!”
洛照江语重心长,凌子悦点头称是。
只是凌子悦没想到刚回到府中,母亲就告知她国舅爷洛照江派人来送了许多名贵的补品,人参灵芝都是少有的珍品。
凌楚钰本想拒绝,但想到洛照江如今权势渐长,如若是逆了他的意,只怕凌子悦日后会难做。
“算了,也就是些灵药罢了,并不是天大的人情。”凌子悦轻笑一声,“今晚就与父亲熬些灵芝饮下,说不定父亲的精神就会好起来。”
“也是。”凌楚钰叹了口气。
只是凌子悦万万没有想到洛照江这么一来,就似风向标一般,那些只认为凌子悦不过太子侍读庶子出身不可继承爵位的王公大臣们意识到了凌子悦未来前景无限,竟然也纷纷到府上拜望。凌子悦不胜其扰,凌楚钰干脆闭门谢客,以父亲病重为由。
之后的日子,凌子悦亲自侍奉在父亲身旁,虽然他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但是每日心情却十分之好。凌子悦待在家中,他心中甚安。
而每日太子宫中,内侍都会向云澈禀告凌子悦的近况。
“今日云恒侯府闭门谢客,凌子悦寸步未离侯府。”
“这是为何?云恒侯府出什么事了?”
“回禀太子,达官显贵们知晓凌子悦是太子侍读深得太子信任,纷纷上门拜访。云恒侯府不胜其扰,于是闭门谢客。”
云澈无奈一笑。他已经数日不见凌子悦了。这是自凌子悦病重离宫之后云澈第一次这么久没见过她。
云澈独自一人来到凌子悦的寝居,那里的一桌一椅都没有变过,书架上摆放的书简因为许久不被人翻阅早已失了温度,显得落寞无比。
云澈躺在凌子悦的床上,侧身时只觉背脊一阵冰凉。
房门被敲响,锦娘隔着门道:“殿下,陛下请您过去用晚膳。”
“我这就来。”
云澈起身,整理衣襟,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推门而出。
这些时日,承延帝几乎每晚都与云澈一起用膳,问及他的学业,对治理国家的看法,今日也不例外。
其实身体不佳的又岂止是凌子悦的父亲,还有承延帝。
有内侍告知云澈,承延帝所患为肺疾,日夜长咳,前几日似乎还咳出血来,只怕时日无多。
来到云顶宫,承延帝的脸色已然苍白。他人都道做皇帝好,但是云澈却从承延帝身上看到了为君者的操劳,这个国家将年纪未及半百的君王拖垮了。
云澈扶着承延帝坐下,“父皇可用了汤药了?”
承延帝淡然一笑,“用了又如何,朕的身体自己知道的清楚。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长盛不衰。”
“父皇……”云澈正欲说什么,承延帝却止住了他。
“澈儿,你知道父皇为何每日召你来用晚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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