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耳边打转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她停止神游,眼睛重新聚焦,赶紧把视线从鱼缸里正在打架的小肥鱼身上移开,连连点头道:“在听在听!”
看她心神不定那样,余仲培就知道她不爱听,但有些话必须得说,继续语重心长地教育着。
“当年你爸爸把你交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可惜叔叔这几年太忙,对你关心得少,让你跟着余岳那混小子学坏了,这事儿是叔叔不对,不过你可不准走上什么歪路啊,要不然到时候叔叔……”
说着说着,他好像说不下去了,有了岁月痕迹的大手抚上自己的眼睛,随时一副男儿有泪立马弹的架势。
见状,黄涩涩叹了叹气,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余叔叔,你都多大的人了,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只知道用假哭骗我呢。”
“……”
卖惨失败的余仲培拿她没辙,放下手,摇了摇头:“叔叔想说的话也说完了,希望你回去以后能再好好想想,顺便帮我把余岳那小子叫来。他现在翅膀长硬了,连他老子的电话都敢不接了。”
一听这话,黄涩涩的郁闷一扫而光,就算低着头也能看见颧骨上升,高兴得就像那条刚刚胜出的小肥鱼,正摆着尾巴游来游去。
还没完全走出办公室,她就迫不及待拿出了手机,两下编辑好“余岳,你爸请你喝茶”的短信,愉快地按下发送键。
大功告成!
黄涩涩吹了记口哨,胜利似的挥了挥拳头,将手机往兜里一扔,背着双手,避开人流密集的主楼梯,脚步轻盈地朝侧楼梯口走去。
春夏交替之际的风温柔而热烈,回旋在楼道里,柚子花的清香和烟味一同袭来,又被腻在空气中的危险感吞噬干净,四周气氛陡变,让人脑内警铃声大作。
她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立马收起心中的雀跃,下意识抬头寻找源头,最后发现这些全都来自于不远处的男人。
他只是站在窗边,什么都没做,唯一的动作是抽烟,偏偏身上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性,似是一头耐心蛰伏在夜色里的猎豹,随时都有咬断猎物脖子的可能性。
这种感觉对于黄涩涩而言太过熟悉,以至于在看清对方的脸之前,她的脑海中就已自动浮现出一个名字。
陈训。
当然了,她和这头猎豹……哦不,这位哥压根儿不熟,对他的了解仅限于这么一个名字,还有那些道听途说来的故事,所以她现在只需要继续埋头走她的路。
只是老天爷显然不想让她就这样如愿,下一秒,呜咽的风声里多出一道冷淡的嗓音,没有起伏,平平地说道:“鞋带散了。”
话音刚落,黄涩涩将将迈出去的脚也跟着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却不是因为鞋带。
最终,她还是败给一己私欲,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子,肩膀抵着墙壁,唇间还松松地咬着一根烟,一双黑瞳依旧,正漫不经心地望着她。
不过就像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短袖,他的眼睛里也没有光,以及一丁点情绪,与其说是在看你,倒不如说是在打量审视。
一切似乎都和当年一样,除了被风吹得失了方向的烟雾。
虽然黄涩涩不怕他,但怕被他看穿心思,慢了好几拍的大脑恢复运转,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于是低头看了眼,发现自己的鞋带确实散开了,本打算说句“谢谢”,结果话一到嘴边却变了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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