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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已经是晚上九点,医院里人已经不多,大厅都空荡荡的。
周煜林感觉视线有点模糊,他使劲儿往前迈步,但脚踩下去,却跟一脚陷进泥潭一样。
他整个人摇摇欲坠一番后,眼看要直直地坠落在地,一个温暖的怀抱就接住了他。
周煜林失去意识前,没看清那人的脸,但感受到了一种很熟悉的气息。
—
医院办公室
林敬穿着一身职业白大褂,手里拿着本子在写什么:“告诉你多少次了,安眠药每天只能吃那么点。”
靳修臣很平静:“睡不着。”
林敬:“睡不着也不能再吃了,吃多了要出毛病的,你想死啊。”
靳修臣点头:“嗯。”
林敬啧了声:“你想让木木当孤儿?”
靳修臣不说话了,沉默了会儿补上一句:“他有爸爸。”
林敬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把袖子撩起来,我检查下。”
靳修臣照做,手指缓缓撩起衣袖。
于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深的浅的,粗的细的,带血的,结痂的,都露了出来。
林敬两眼一黑,心里是崩溃的。
天杀的
他有时候真觉得,医生上辈子一定是屠夫,杀人太多,这辈子当医生是来还债的。
想骂一句‘你真他妈是有病’,但他觉得面前这个人会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敬:“其他地方还有伤口吗。”
靳修臣:“没有。”
林敬扶了下额头:“你是我带过最难治的病人。”
作为医生,他心里清楚,抑郁症的患者,即便你跟他说,不要伤害自己,要想开,要开心快乐,也根本没有用。
如果患者能做到,那就不会抑郁了。
靳修臣垂下眼,看着自己两只胳膊上的疤痕:“就让我这样吧。反正,也死不了。”
把心里的痛苦,转移出来,让□□承受一部分,只有这样,心里才会好受点。
林敬叹了声:“也别悲观,你最近脾气比以前好多了,情绪也稳定了。”
靳修臣只是抚摸着被他强行修复后,带着裂痕的长命锁:“因为,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他仍然像过去那样,能听见脑子里那些嘲讽的,尖叫的,让他痛苦的声音。
过去靳修臣忍受不了,就会暴戾地发泄出来,大吼,砸东西,都是为了跟那些东西对抗,缓解压抑。
但如今,与其说他是学会了平静面对,不如说他学会了冷漠。
冷漠地看着、放任自己受苦。
然后在心里说,哦,原来不过如此,也就这样了。
不及他失去周煜林那种痛苦的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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