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为看得透,但这番逢事便想争强一番的心思,岂不是另一种作茧自缚?
正自想着,忽觉脚背上被踩了一下,袖子又被薛灵均在底下悄悄扯了几下。
林岱安醒过神来,忙回答:“灵均说得很好,岱安已解惑。”
庄夫子点头道:“岱安也勿要妄自菲薄,何事该坚守,坚守是否有有意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譬如若遇到那等国破家亡之事,甘愿赴死以证贞心者,不能笑话其愚蠢,先活下来再想办法为民谋福者,也不可说他贪生,每个人都有自己坚守的道义。以夫子看,你倒是有刚正之气,他日定能成栋梁之才。”
林岱安感激地应下。
下了学堂,两人回花溪的路上,薛灵均有些担忧地望着林岱安,小心道:“玉郎,你可是为学堂上的事不开心了?”
林岱安摇摇头,“宝儿,你今日那番话,是怎么想到的?”
“我也没怎么想,先生问我,我便下意识说了,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话。”
林岱安微微一愣,他还以为是薛宝儿平日读书归纳总结出来的,但想一想也是,薛宝儿平日里哪会做些什么归纳总结,都是看得开心便看,不开心就丢开手,看文只图个痛快,不管到底有没有用。
他笑了笑,摸了摸薛宝儿的头顶,“原来是宝儿天资聪慧,自己悟出来的道理。”
薛宝儿有些不好意思,林岱安这两年长得快,已经高出他一个头。
明明他才是哥哥啊!
“哎哟,这不是咱们的状元郎吗?”孙猴儿忽然从一旁的草丛中蹦出来大喊。
陈二狗也一道出来,看来二人是早就守着,专门在这里蹲点。
陈二狗哈哈取笑道:“哎呀我的殷羲老天,可笑死我了,什么文曲星,就连夫子都拍他的马屁,说了一通什么取别人长,补自己短的,莫非是他的鸟儿长得比别人短?”
孙猴儿笑得猥琐,起哄道:“短不短,脱衣服看看不就知道了?”
薛灵均不懂,愣愣地看着二人。
林岱安一把将他拉在身后护着,呵斥道:“你们两个趁早滚开!林暮就在后面!上次他打得你们还不够?想多挨是不是?”
陈二狗道:“林暮早就被我叫人支走了,哈哈!你陈二爷我灵山小霸王,自然会些个调虎离山之计。”说着,吩咐孙猴儿,“快按住状元郎,脱了他裤子,让二爷我看看,状元郎的鸟到底长个什么样,到底是他的鸟长,还是我的鸟短!”
孙猴儿笑嘻嘻地凑上前来,林岱安推了薛灵均一把:“宝儿快跑!去喊人!”
一手从书包里悄悄磨出砚台。
薛灵均也知这时候不该黏糊磨叽,转身撒开腿就跑,陈二狗起身去追,林岱安掏出砚台,狠狠地往孙猴儿脸上一砸,又转身跑去拦陈二狗。
他从后面一把抱住陈二狗,将他扑倒,两个人厮打起来。
陈二狗毕竟大上好几岁,又长得敦实,林岱安没少吃亏,很快就鼻青脸肿,嘴角出血。
那边孙猴儿正要也压上来打,却见薛灵均带着花糕儿,拎着两根铁棍,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花糕儿与薛灵均差不多大,却因自小帮他爹打铁,身上已小有肌肉,动作极为敏捷,手上又有武器,耍得有模有样,好似个江湖好汉,孙猴儿顿时被打得哭爹喊娘!寻机会逃了。
陈二狗却不甘心就此放弃,他早就看薛灵均不爽了,因他老子娘总是在他跟前夸薛灵均如何如何长得好看,又如何如何有才华,他早想收拾一顿,只是一直没机会得手,这次好不容易将林暮骗走,怎能如此潦草逃跑?
落荒而逃不是他小霸王的作风,他忍着疼,凑近了薛灵均,一巴掌闪过去,想给对方一个耳刮子,谁知用力过猛,手抬得太够,不曾想巴掌还没落下,竟然闪了胳膊,给脱臼了,疼得他直冒汗,也不惦记霸王威风了,急忙逃了。
一边逃跑还一边暗想:“莫非薛灵均真是个文曲星的命格?怎地我打他,衣服都还没挨着,胳膊就脱臼了,听说天上的文曲星紫微星什么的,都是打不得的,这番意外,难道是殷羲老天爷显灵,来保佑文曲星来了?”
越想心中越慌,生怕自己遭了天谴,自此,再也没敢来寻薛灵均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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