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来,我给你戴上。”
他上前一步,一层层解开薛灵均的衣领,金丝绳绕过他修长玉颈,打好结,再将温热的玉轻柔地放进衣领里。
两人凑得极近,林岱安俯身低头,气息钻入薛灵均的耳朵里。
薛灵均顿时呼吸也有些错乱。
林岱安更是,薛灵均衣领处散发出一股淡淡暗香,叫林岱安有片刻失神。
一时,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屋子里极其安静。
直到门忽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人才猛然回神。
“对不住对不住!”闯进来的人正是住在隔壁的钟尚林,他没想到屋子里除了林岱安还有别人,慌张地连连道歉,“你们继续,继续!”
一边说一边退出去,还伸手要将门拉上。
林岱安道:“你再敢退一步,以后当不认识我吧!”
钟尚林只好停下,神色讪讪地走进来。
“钟兄找我可是有事?”林岱安问。
“林兄,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问你借几。前几日我见一辆马车,拉了不少书来,听说是你的,便有些好奇。”
“原来是这事,这有什么,你想看哪本,只管拿去。”林岱安指着床上下铺的几个箱子,“只是有一样嘱托,这些书不少是孤本,你可得保管仔细。”
“那是那是!”钟尚林道了谢,打开最外面的一只木箱,发出阵阵赞叹。
“岱安!你这些书,有不少都是我寻许久都寻不到的!你可真厉害!”
他挑选了几本,仿佛不好意思拿太多,意犹未尽地离去。
“这些书是老师从宋州寄来的。”林岱安对薛灵均解释道:“老师家中藏书无数,当地人给老师的闲居送外号“书楼”,在他的书楼里,天文理志,经史子集,应有尽有。
薛灵均当然也知道宋濂,传闻他幼年成名,十六岁便被举荐入官,极受前朝天子赏识,二十岁就官拜丞相,是大殷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随即又创立长明书院,他的学生做官者无数,成为一代名师,后来又做了前朝太子太傅,只是不想朝堂生变,他不惑之年又归隐故乡,钓鱼玩鸟、赏花作画,洒脱至极,此等人物,又能有此豁达心境,真叫人佩服!
“玉郎,你是在宋州与宋太傅相识结缘的吗?”薛灵均好奇问道。
“并不是。”林岱安摇头,“我是在沅州,被老师捡到的。”
“岱安,我不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泥塑。”薛灵均认真地瞧着他的双眼,“我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林岱安眼眸中闪过犹豫之色,终究,还是败给了薛灵均眼中的赤诚。
他向薛灵均讲起往事,声音清澈、冷静,就好像诉说的那些苦难,是别人所经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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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宁十六年,沅州。
子夜时分,夜空中挂着冰凉的下弦月,若异鬼在冷笑。
桐城西处,有一个寂静无人的暗巷,那暗巷十分狭窄,曲折蜿蜒,在月下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暗巷尽头,豁然开朗处,有一处院落,地上有井。
七八个黑衣人,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洞。
有两人推开井盖,扯住绳索向上拉起,叮叮咣咣一阵响声后,井口处露出一只夹竹桃藤编制的笼子。
笼子里有一个少年,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蜷缩着,素白衣衫被泥土玷污得黑一块白一块,十分斑驳,头发上也沾满泥土,隐约露出青色的发带。全身上下,也只有脸上还算干净,一双极致黑瞳,透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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