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与世隔绝的琅琊郡,这是已经水深火热的人间。
无忧睡不着,就想着去把那妇人抬下来埋了,她还曾给她做过一顿饭,以为无忧有什么下不了床的病,无忧不能忘了恩情。
可刚走到门口,无忧就被吓得摔在地上。
妇人的孩子被剑挑死在门上,眼瞪着往路上看。
“小悠!”
秦愚正好回来,他从马上跳下来,扶起无忧,就问她白天官兵是不是来过。
无忧点点头,看着秦愚把妇人和孩子从刀口绳口解救下来,她坐在门槛上,看秦愚把母子俩埋在他们庭院里。
“你去哪里了?”
秦愚没有回答她。
“我问你身上海腥味很重,你去海上了?”
无忧站起身,勉强挪着关节酸痛的腿,走到已经停下手上的活计的秦愚身边:“你去海上干什么?”
“你说过,世人眼里沧海就是沧海,但海中央就是苦海,我想去看看,能不能……”他咽了口口水,好似鱼梗在喉,有些难以诉说。
“把你送回去,苦海女,待在苦海总能安全。”
“傻子……”无忧苦笑着伸手擦了秦愚额头上的薄汗:“苦海都往人间倒灌了。我现在就在苦海啊。”
秦愚的目光闪过一丝绝望,他埋着头,一把将无忧抱紧,他声音无比颤抖,无比疲惫,甚至有无忧从未听到过的啜泣的声音。
“我后悔了,怎么办,我不该,我千不该万不该带你走上卿门道!”
“你后悔认识我?”
“不是!”
“你觉得和我在一起不舒服?”
“不是!不是!”
无忧轻轻推了推秦愚,用额头抵着秦愚的额头,她冰凉的指腹轻轻划过他的发间,像是安慰受伤的兽,细语:“我还舍不得,我舍不得你不跟我在一块。”
“到底为什么,老天爷让你上岸,又让你走?!”
“为了让我遇见五郎啊。”无忧声音无比温柔:“我不会走,我一直陪着你。”无忧摸了摸秦愚袖子里的玉珠:“你给我刻佛像,还建庙宇,我怎么离得开你。”
二人没有抱头痛哭,无忧忍住万般锥心之痛,只想和他慢慢告别。
秦愚经历过太多次离别,都突如其来如祸临头,他都不曾好好珍惜曾经的时光,以至于那么那么多遗憾。
无忧心想的,既然他因自己的自由,既然自己肝脑涂地的爱他,为何不去成就他呢?
“五郎,我们回上京吧。”
“为什么。”
“我们的家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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