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棠一顿,把刚刚从身上解下来准备给叶勉做见面礼,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碧青玉佩又系了回去。
一边抬腿下马车一边冷哼:“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我看你们兄弟俩先互相折磨着也好。”
沈慕棠下了马车之后,扮了半天鹌鹑的叶勉抬眼打量了一眼叶璟,见他哥正紧锁着眉头阖着眼,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眉心,看着极其疲累的模样,叶勉不免心内有愧,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他哥那边,抱住叶璟的手臂,又讨好地叫了声:“哥。”
叶璟睁开眼睛看他,眉头却未舒展,眸中也无平日里的温度,把叶勉刚刚在腹中演练了好几遍的稿词全给吓忘了。
叶勉垂头丧气地跪在叶璟的书房里,这都一个时辰了,连口水都没给他喝,在叶璟书房里侍奉茶水的几个小厮凑在一边偷笑,叶勉瞪他们也不怕,气的叶勉胃疼。
他这一回府就被带回了碧华阁,往常他要是闯了祸,他哥也会立刻把他接到这里,以免叶侍郎见到他会责罚,他本还松了口气,以为他哥还是护着他的。
哪想今儿到了碧华阁,他哥直接把他拎进书房罚了跪。
叶勉又饿又渴,膝盖又痛,越跪越委屈,自打来到这鬼地方,跪着都快比站着的时候还多了,膝上都快跪出茧子啦。
再说他又没犯什么滔天大错,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动不动就体罚,该死的封建压迫!
叶璟进来的时候,叶勉正跪在那扁着嘴生闷气。
“看来你并无悔过。”
叶勉一激灵挺直了后背。
“哥,我知错。”
叶璟绕到楠木书案后面坐下,抿了口茶才道:“那你说。”
“我不该逃学去湖边玩,也不该跳湖,昨日回府更不该隐瞒,生了病,让父亲母亲和大哥担心了。”
“只是。。。。。。”叶勉抬眼看了一眼叶璟嘟囔道:“也不知大哥为何如此生气,好歹我还救了同窗性命,就算功不能抵过,我这刚生了场病呢,饭都不给吃就罚我。。。。。。”
叶勉越往后面说声音越小,不过叶璟也都听的清清楚楚。
“当真不知为何?”叶璟冷冷问道。
“请大哥教导。”
“好”叶璟点了点头,朝一边立着的小厮吩咐道:“去请家法来。”
叶勉心下一惊,不好,他哥这是要揍他?
下人们也懵了,一时之间都愣在那里没有动,平时大少爷教训四少爷都是训斥几句,虽气急了也会十分严厉,但四少爷抹两滴眼泪也就过了,他们还能看个热闹回头取笑四少爷两句,这回四少爷是干了什么,竟惹得大少爷要打罚?
“啪!”叶璟重重地把茶盏摔在桌上,喝道:“都聋了吗?”
叶璟极少在府中发火,小厮们齐齐地一抖,都跪了下去,为首的不敢迟疑,赶紧取了戒尺交给叶璟。
叶勉看他哥拿着戒尺从书案旁绕了过来,条件反射地把手背在身后。
“哥。。。。。。哥,有话好好说。”
“手。”
“您这是要干嘛呀?”叶勉也急了,膝行着往后退了两步。
“伸手!”
叶璟看着他眼神冰冷,叶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忽然想起外边的话传,说端华公子风姿美好如谪仙,可在大理寺着人刑讯时却是另一番景象,皮囊还是那副皮囊,只不过谪仙变阎王,因而,他手下的案子“不配合”的犯人极其少见。
叶勉慌了,做着最后的挣扎,背着手拖延道:“哥,您教训弟弟,弟弟自然要认罚,但您总得说个明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让您发这么大脾气,我就算挨打也要疼个明白。”
“跪直!”
叶勉赶紧挺直了后背。
叶璟冷眉道:“我问你,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这是你启蒙后便教给你的道理,你今天再来说说这是何意?”
叶勉喘了两下,规规矩矩答道:“是说富贵人家儿女,坐卧不靠近屋檐处,以免被屋瓦掉下来砸到,也不能靠在楼阁栏杆上,以防坠落伤身。这一句是告诫我们尊贵之身不轻易涉险,君子不处险地。”
叶璟眯了眯眼睛冷哼:“什么道理都知道,想就是故意而为之了!”
叶璟满眼痛心地看着他,“想我们叶府虽不是富埒王侯,壕贾一方,却也是官宦高门,你这个府里嫡幼子,自打出生起便锦衣靡食,堆金砌玉着长大,去岁打你自立了院子,变得更是娇奢,你大嫂主持中馈,给你那院子备的膳食比正院还要仔细,侯府里勤哥儿得了什么好的,你大嫂见了都要厚着脸皮和娘家再讨一份给你,试问叶府还有我们碧华阁如此供养你,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没有。”叶勉低头道。
“我打你你可觉得冤屈?”
“不冤屈。。。。。。可是”叶勉低着头小声道,“当时情况紧急,我若不救他,他万一真的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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