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法度,自有群吏修正;术之精妙,当为尔之谋臣;然而这势,非君王一人之所役,而众徒所共使。无非二者,一曰强,二曰豪。”
“损富捧贫,犹如高顶之上筑围墙,穷困而危弊。”
谢玿自然知道这一点,然而他并不完全赞成,而是道:
“治国之要,在邦在民;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臣幼时常读经典,对其中一句印象深刻,如今与陛下一品。”
“正是荀子所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不知陛下有何感悟,臣见此却有万语千言。陛下当然可强强御下,然食民膏脂,当为民谋祉。”
“天子不怿,惟有以下御下,威吓震怖之效。倘若御下者不怿,下下一心,未必不可犯上。”
“谢玿!”
帝一拍桌子,带着点怒气道:
“你放肆!”
“你就非要和朕过不去,就你喜欢和朕顶嘴。”
这话里听着,倒还有些委屈。
谢玿奉揖,道:
“臣不敢。”
“其实臣以为,税法好不好,不仅和制度有关,归根结底,还是吏治。”
“若是吏治廉正清明,赋税合理,民可减负而余富,豪强大族亦可繁荣不息。如此一来,上下相宜,纵有怨而不得反。”
“可若吏治黑暗,官员皆阳奉阴违,以此上行下效,强摊租税,巧取豪夺,激起民愤。而豪强大族趁机造势,因而作乱,天下则危在旦夕。”
“虽说当初是臣提出并鼎力施行超部税,甚至为此与陛下多有龃龉,可若当真税法不行,臣必革故鼎新,为民谋利。”
“臣年少意气用事,多有莽撞,打磨十年之久,总归是有长进的,陛下大可放心。”
谢玿清楚地知道,开平繁荣的树冠下,腐烂的根须便开始露出地表。
十年之久,于改革方面他也想开了,或许是时候改变了。
可是往哪改?如何改?吏治不明,改了也是徒劳。
谢玿只是想多留住这部法一会儿,叫天下多记住它一会儿。
陛下设宴,为谢玿接风洗尘。
宴前,谢玿象征性地在文武百官面前汇报了下工作,走走流程。帝又是好一通赞扬,赏这个赐那个的。
加官?
加不了了,已经权压众臣了。
帝似乎很高兴,大手一挥,奏乐!上菜!歌舞!尽兴尽兴!
犬马声色,谢玿坐在帝下首,看着眼前一片香艳,面无表情,自顾自喝酒吃菜。
的确,比以前的宫宴更加奢侈,以及……开放了。
谢玿视线扫了一圈,并未看见那位传闻中的国师及神算子正道,也未见预留的空席,想来今晚是不会露面了。
随他,左右谢玿回了京,有的是时间陪他玩。
帝宴饮正酣,忽而朝谢玿方向叫了几句“爱卿”。陪同出席的左贵妃嗔怪地看了谢玿一眼,谢玿顿觉无辜,陛下自个醉了,可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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