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次辅在这场上大朝会上做足了准备,虽然没有在私下里联系其他大臣,但他相信,只要他这边的人出手,那些比他更希望能早点将监国太尊给赶下位的同僚们,肯定都会主动配合,态度积极的与他一起发力。
当然,身为位高权重的次辅之一,他当然不会亲自冲锋在第一线,所以在大朝会议完预定的政务后,就有一名叫连永丰的谏议大夫出列道。
“启奏陛下,微臣另有要事需要当廷上奏。”
安常煦知道对方是丁次辅的门生,现在突然冒出来,肯定是冲着他祖母来的,却像毫无所觉般的开口道。
“准奏。”
“谢陛下,微臣要参奏现在工部任郞中一职的何文生,他仗势欺人,于十六年前擅夺别家儿郎,充作自家儿子,累得他人承受母子分离之苦,且让这名夺来的儿子以冒名顶替的方式参加科举,并于数年前便入朝为官,犯下欺君之罪,实乃罪不可恕!”
安常煦像是听到什么奇闻般,饶有兴致的回道。
“哦,朕此前常听闻,民间时有买卖拐骗幼儿的罪恶现象出现,还真没遇到过擅夺别家儿郎的新鲜事。”
邵云博则在随后接过话道
“敢问连大夫是如何得知此事?可曾查明这其中是否存在误会?毕竟你当廷诬告其他朝廷命臣,也将是欺君大罪,可要慎重啊!”
想到他恩师交给他的那些人,以及他恩师派人采集的一些证人证言,更何况,最大的证人,此刻正面无表情的坐在大殿上方,连永丰信心十足的回道。
“邵大人请放心,下官能保证自己所言句句属实,是那位被何家所夺的儿儿郎的族亲寻到下官府上,请求下官为他们主持公道,下官才知道这件事,后经私下里的暗访调查,现已证据确凿。”
义正言辞的对邵云博解释过后,连永丰又向皇上请示道。
“陛下若对此有疑问,可将侯在宫门外的苦主,于州新台县阳山乡李氏族人宣召进殿,亲自询问这其中的详情经过。”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多人的附议,话里话外就都是事关欺君之罪,绝对不可忽视,要当面对质为好,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的丁次辅一系的官员,少数是出于自身目的,跟着凑热闹或是找存在感的。
罗次辅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丁次辅,暗自冷笑了一起,丝毫没有如对方所料想的一般,让他的人也跟着附议。
以张大学士为首的一批翰林派官员,以及与常守则关系亲近的官员,在以往遇到这类事时,肯定少不了都要跳出来痛斥作恶者的恶行,可是这次却都保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无动于衷的立在原地。
这一异常现象立刻让丁次辅感到有些不妙,新帝考取状元后,被先帝认回后,他们曾在朝堂上反复提及过阳山乡李氏。
监国太尊陈氏有一亲生子失踪,她便让捡来的义子顶替亲生子一切,甚至还娶了她亲儿媳的奇葩操作,当初更是引起过朝堂上下的一片震惊。
连永丰现已点出‘于州新台阳山乡李氏’这一关键词,以殿内这些大臣的城府,肯定都不难猜到他的目的所在,可是其他人却没什么反应,让丁次辅莫名感到有些不妙。
这种事态发展超出预期,远不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棘手,可是丁次辅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的纰漏,才会导致这种场景出现。
不过事已至此,他这一系的官员,都已经得到他的示意,众口一词的声讨这件事,再没有临时取消计划的余地。
毕竟安常煦已经不动声色的准奏,已有内侍去宫门宣召,邵云博则在此时道。
“启禀陛下,依老臣后,既然来自新台县阳山乡李氏的苦主将要上殿,按理应将被连大夫所奏的另外两名当事者,也一并宣召过来,方便他们当面对质。”
想到这件让他感到很糟心的事将要被当众了结,安常煦的心情很好,所以他微笑着点头道。
“邵爱卿所言甚是,刘伴伴,派人将那何文生、何瑞父子也宣召过进殿吧。”
听到新帝竟能脱口说出何文生、何瑞的名字,丁次辅顿时有些错愕,他怎么也没想到,自以为机密的事,在陛下那里,竟然早就挂上了号。
怎会如此?
注意到他的反应,罗次辅悄悄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事实证明,他可比对方受新帝与太尊夫人重视多了,因此才能在事前得到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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