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跟之前一样,好像所有人都往前走去,只有她一个人停留在原地,还频频回头望向过去。
前方是重重山隘,但这条路她已经走上了,就不能回头。
庙堂颠覆,兄弟阋墙。
萧玉融默然不语望秋山,远山如眠。
她背过身回房,叫下人来收拾干净这残局。
桌案上依然摆着两封信。
那两封信,一封是柳品珏写给萧玉融的,一封是允州发往杨家给杨威的,被扶阳卫截了下来。
给杨威的那封信满是谋划算计,是作为柳氏主君而写。
而跟她的那封信,则是以师长的身份句句关怀问候,指点迷津。
无非是问几句天凉添衣否,亦或者是问有没有病,吃药了吗?晚上睡得好吗?有没有咳嗽呀?
如此之类。
可萧玉融仅仅是看着这些,就难免想起曾经,曾经跟柳品珏所相处过的点点滴滴。
柳品珏教导她政治之道和驭人之术,这都是她如今掌权的根本。
她跟在柳品珏身边耳濡目染,柳品珏也从来不避着她。
在说出唯吾与卿尔之后,柳品珏处理一些事情,还会让萧玉融在旁边看着,甚至不阻拦她有自己的想法。
某次柳品珏处理叛徒也一样,萧玉融就在旁边看着。
她刚上完柳品珏的琴课,坐在柳品珏身侧,好整以暇地看戏吃果子,还喝了几杯酒。
外边红白花开山雨中,卷着和风细雨吹入,满室留香。
萧玉融被吹得咳了两声。
“阿北。”柳品珏抽空吩咐。
阿北会意,径直走到窗边要关窗。
“等等!”萧玉融急忙叫停,“别关啊,我赏景呢。”
柳品珏没什么表情,“喝着酒吹风,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哎,人间良辰美景多难得,数来数去不过几十载,我还不知道能活多少年,多瞧一眼是一眼。”萧玉融的歪理邪说最多。
柳品珏沉默了片刻,不再说什么。
阿北也收回了手,站在旁边杵着不动了。
萧玉融坐得最靠窗边,外面繁花簇簇,一霎微雨洒庭轩,时不时就有几瓣落在她怀里,馥郁满衣襟。
她兜着满怀的花瓣,弯着眼睛笑。
她本就是善于感怀世间一切的人,见了花开花落要笑,见了燕语莺啼要闹,天真又残忍,冷漠又灿烂。
叛徒口风紧,柳品珏没审出来什么。
萧玉融托着腮走神,果酒绵软,入喉不自觉多贪了几杯。
一回神,封喉声如花绽。
她错愕地看向身侧,柳品珏提起酒壶,借余酒浇下洗剑。
觉察萧玉融的视线,柳品珏平静地说道:“少喝点酒,但也别浪费了。”
“先生,你怎么变得这样没耐心了。”萧玉融呆愣地望着溅到窗棂和裙摆上的血,叹气。
柳品珏将剑收回剑鞘,坐回萧玉融身边,“撬不开嘴,只能想想别的法子。”
反正两个叛徒,还活着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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