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纸从他的手中飞出去,在老奶奶的尖叫声里,准确地贴在了死婴的额头上。
转瞬间,婴儿的身躯分崩离析,化作飞灰,飘散在空中。老奶奶还想伸手去抓,但再怎么努力,连半点灰尘都没捉到。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后,像是失了力一般瘫坐。
——她全都想起来了。
路迎酒把她扶了起来,叶枫及时地拉过来一张椅子,让她坐上去。
在叶枫的安慰下,老奶奶慢慢地稳定下情绪,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不住地抹眼泪。
路迎酒说:“接受死亡确实很难,我也体验过这种感觉。节哀顺变。”
他又从随身的符纸里,拿出来一张平安符,装进锦囊里,吊在了老奶奶的家门口。
锦囊馨香,在风中轻轻摇晃。
叶枫走过来,低声和路迎酒说:“我和会里的人说了。”
青灯会里有类似心理辅导员的职位,专门负责安抚当事人情绪的。
路迎酒点头。
等人来了,就没他们的事情了。
两人临走前,还听见悲恸的哭声。
他们虽然驱鬼多年了,见多了惨案,感情麻木了不少,可每当这种时候内心还是会被触动。
叶枫在副驾驶使劲揉揉脸,说:“唉不想这事情了,吃饭去吃饭去。”
“嗯。”路迎酒点头。
一路阳光灿烂,被太阳暖烘烘地一晒,气氛总算是好了不少。
叶枫慢悠悠开车,路迎酒也靠着座椅慢悠悠补觉。
叶枫边开车边说:“对了,这几天我可能要去一次月山村。”
“去那里做什么?”
“我二爷以前不是在那里管疗养院吗。昨天村长给我打电话,说二爷还有点遗物落在仓库了,被他们发现了,叫我回去拿一趟。”
“你二爷爷……”路迎酒皱起眉头。
他不是很有印象了。
信号灯变红了,车子刚好停下来。
“他叫叶德庸嘛,我给你看过照片的!我找找啊。”叶枫在每个口袋都摸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钱包,打开,“我每次都随身带着照片……”
他顿住了。
路迎酒见他久久没说话,扫了一眼。
只见那老照片上,叶枫还是个小屁孩,一个头发半白、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拉着他的手。背景是一望无际的群山,和疗养院洁白的外墙。
这一看,他就有印象了:叶枫确实给他看过这合照。
只是现在叶枫的瞳孔缩小,好像在照片上,看到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说:“路迎酒,你看看这里。”他指着叶德庸的脖子,“我怎么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掐着他呢?”
路迎酒定睛一看。
果然在叶德庸的脖子上,看到了极浅极淡的一抹黑色。黑色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如果不是叶枫太熟悉这张照片,根本不可能看得出来。
那黑色几乎在叶德庸脖子上缠了一圈,仿佛可怖的绳索。
在路迎酒的印象中,合照里,那两人的神态是很放松的。可是现在,叶德庸的面部肌肉紧绷着,脸色发青,像是在承受着某种痛苦。
信号灯转绿,身后的车流开始摁喇叭了。
路迎酒就把车停在了路边的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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