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你是不知道……”志皓最爱用这样的句子做开头,口气却很软,有些不耐烦的,更多的是无奈,那种无可奈何气着又想笑的无力。
就像现在这样,明明是在发火,可是抱怨里看不到怒气,封清有些疑惑,总觉得有些东西似明又暗,靠近了又滑开去,捉不牢。
隔得远,却还是可以看到靳辰似笑非笑的脸,一手摸摸鼻子,慢慢的坐下去,慢慢的倒冰水,然后在志皓骂累了要喘口气的时候递上去……
“哗……以前倒没看出来小志是这么强悍的一个人,连老板都敢这么骂!”陈立雯说得小小声,吐了吐舌头。
“靳辰真是太有风度了,笑得好温柔!”余曼的钢丝神经全在靳辰的温温笑容中化做了绕指柔。
当志皓喝完一口水,靳辰敲了敲手表,轻声不知说了句什么,只见志皓又一次跳起来,恨恨的指了指某人,疾步离开。
他走的时候比来时更急些,没有看到任何人,可是在下楼前的那一瞬,封清看到他忽然又转了头,那是极短暂的一眼,淡淡 的飞过去,又淡淡的收回来,封清靠近楼梯口,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转回头时眼中滑过的光芒,忽然觉得脑中有一个雷炸开来,轰隆隆的全是回响。
那是极熟悉而又极深刻的眼神,穿破遥远记忆的黑幕杀到眼前。
在很远很远的过去,在最初的最初,她是爱过他的,虽然那个时候小男小女的爱情回头看过去都不免有些失于轻浮,但封清还是那样清楚的明白,那是爱情。从某一日,她无意的张狂开罪了老街上的小混混,当那五、六个小流氓圈上来的时候,志皓将她护在怀里,那是一种单纯的热血,不计后果的挚诚,志皓从来都是如此的,他珍视所有对他好的人,他不介意牺牲自己去维护他们。
那个时候她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会在一起的,所有的人都这样以为,那时志皓为了保护她会专门骑十五分钟的车来接她,小女生的虚荣不过如此,一个在校门口等待的清俊小男孩抵得过十个A。
但是到后来,他喜欢上的是别人,就是用这种眼神,在众人不注意的角度里偷偷的看过去,轻轻的一瞥,眼中光彩焕然。
她仍然记得那时志皓与她商量讨主意时踌躇的慌乱,青涩小男生的青涩爱情,慌得像要从火中取栗,在那个瞬间她从他眼睛里看到还是那种单纯的挚诚,他信她,这种信任让她豪情万丈,所以她一定要帮他追到她。
可是现在回头想,却只觉得庆幸,一个15岁时的男朋友早就消逝在时光里,而志皓是可以留一辈子的人。
但是现在呢?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志皓坚持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来,是真的没有可能的人,她在旁边看,也看不出一点点可能。怎么会爱上这种人,她为他痛惜,所有求而不得的爱情都值得痛惜,而且这一次她已经没能力帮上他。
劝是不会听的吧?如果还可以控制,像志皓那样的人又怎么会甘于沉溺。
封清心不在焉,神色便也有点恍惚,但多年的死党就是有这点好处,让你不舒服的事,她们全会当视而不见,话题已经转到余曼的新男友身上,陈立雯口诛笔伐攻势如潮,封清陪着听心思也带活回来,笑吟吟的加入了战团。
23.
她们几个聊得久走得也晚,靳辰离开的时候又过来打一圈招呼,笑容周道风度翩翩,把余曼迷得险些当场出墙。
等她们真的要走了已经接近打烊的时分,于是一边叫了侍应生来结帐,一边各自估算自己要出的份子,只是等那穿黑西装的小生走过来,却笑眯眯的道:“刚刚那位靳先生已经结过了。”
啊……众女诧异。
小生又补一句:“请问几位是现在走吗?靳先生说各位都喝了酒,晚上一个人开车不方便,让我们帮忙订车。”
那小生看四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只好又努力微笑一下:“所有的费用会寄到靳先生帐上,各位不用在意。”
“好的,既然如此,那却之不恭,就麻烦你了。”封清总算是回神快一点,放了那孩子的生路,要不然老要对着四个瞪大眼睛的女人微笑实在不是什么美事。
“怎么会这样?”陈立雯多么机灵的脸,此刻也呆了几分。
“人家不在乎。”封清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不可否认自从发现了志皓暗恋的人居然是此君,她对此人的好感度便降了一大截。
“这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他居然能想得到!”陈立雯立即反驳。
封清不语,是的,无从反击,真的难为他想得到。
“阿清,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余曼疑疑惑惑的。
“对我有意思!”封清失笑:“你要是这么想,未凡也太看高了我,也太看轻了他,他不是那种对你有意思才故意献殷勤的人。”
“这年头。”余曼叹口气:“这年头居然还有这种男人!现如今,银行区拿七万月薪*的已经当自己是精英,说话时恨不得用鼻孔来看人,请你吃一顿王品台塑就以为是莫大的慷慨,觉得最好等下你知趣,自己脱了衣服滚上床摆出玛丽莲梦露的造型。”她顿一顿,笑容里居然有些寂寥:“想不到居然还会有这种人,会为了不相干的女人费心思结帐订车。”
这世上有太多人是如此,他们的接近总是有目的的,他们的付出背后隐藏着更多的索取,于是靳辰的面目便分外动人起来,他似乎什么都不图,令人疑惑,反而希望他能图点什么倒好。
“他也有他的好……”
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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