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定两人后,黄能并没有直接把名单交给何强,而是装着检查工作,到下面的科室巡视,顺便了解俞锦胜和卫理师两人的情况,并有意跟他们交流,听取他们对工作的建议。他俩并不知道黄能心意,只是诚惶诚恐地如实反映,这让黄能感觉满意。
到了快下班时,黄能将俞锦胜和卫理师两个候选人名单交到何强手上。何强听了有关两人的情况,并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要求办公室明天安排他到一家企业视察,带上这两个秘书,他要顺便考察一下。
黄能当即做出安排,通知宁港酒厂,明天何强书记要去视察。为了不让其他人多想,黄能除了通知候选的两名秘书参加活动外,另外又叫了老沈小杨一男一女两名秘书陪同,这样,人们的注意力就不在那两个小伙子身上。
第二天上午,因为人数较多,黄能安排两辆车同行。
谢军开的一号车上,何强和黄能坐在上面,而其余人则坐在另一辆车上。
黄能安排的宁港酒厂是原来就列入视察计划,只是何强一直很忙,这才耽搁下来。
宁港酒厂是隶属于县轻工业局的国营企业,副科级建制。
宁港酒厂有着上百年的历史,何强早在河东时,就喝过宁港大曲,而且还是别人当成礼物送给外公的。当年宁港大曲的品质很高,酒香独特,在整个海西市首屈一指,全省也曾排进前五名。可是近年来开始走下坡路,销量和品质每况愈下,当年曾在河东占据三分之一的白酒市场,如今在河东超市里完全销声匿迹,长此以往,只怕连宁港本地人都会嫌弃。
何强到宁港酒厂视察的目的,就是调研如何将这一百年老厂焕发第二春,重新赢回失去的市场。
何强是第一次来宁港酒厂,到达酒厂时,发现大门还是多年前建的铝合金推拉门,这种人工推拉门很多地方早已换成电动移门。再看院子里面的三层办公楼,还是早期的砖混结构,显得相当简陋。
何强的车子刚到酒厂门口,早已守候在大门附近的厂长朱怀才带着一群人立即迎了上来。朱怀才刚过四十岁,国字脸,板寸头,浓眉大眼,皮肤粗黑,中等身材,言行之中有一股军人气质。
过来的路上,何强已经听黄能介绍过,知道朱怀才的一些情况。朱怀才两年前才从部队转业,他在部队曾任团长,转业到地方后,被任命为县轻工业局副局长。因为当时县轻工业局有十个正副局长,加之宁港县工业经济落后,这些局长们大多无所事事,每天不是打牌喝酒,就是在去打牌喝酒的路上。
朱怀才觉得这种无所作为、尸位素餐的生活,跟部队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后来看到酒厂厂长因为贪污被抓,感觉到这是一个机遇,便主动放弃县轻工业局副局长职务,要求到酒厂任职,想干出一番事业。等他被调到酒厂后,这才却发现自己竟然是跳进了陷阱之中,酒厂负债累累,就连职工工资都发不全,想跟银行借贷,更新设备,结果没有一家银行理睬,他的宏图大志完全无法实现。他开始后悔,却无可奈何,轻工业局再也回不去,成了宁港官场上的笑柄。
朱怀才邀请何强一行到会议室喝茶,何强没有同意,而是让对方带他先参观生产车间。
何强到了车间,看到里面的设备陈旧,工人们的精神面貌很差,不免暗自摇头。接着又到了几个酒窖车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影。
何强惊讶道:“你们的酒窖怎么全是空的?那你们灌装的酒从哪里来的?”
朱怀才歉意地说:“我到任之前,这里已经好几年不自产酒了。我们生产的酒都是从外省小酒厂买来原浆酒,然后勾兑而成,这样成本低。”
何强冷笑道:“可是你们这样生产的酒品质不高,质量也不稳定,虽然是低成本,可是随着客户日渐减少,最后必然会走上破产清算的这条路。”
朱怀才愧疚道:“说实话,我也不希望这样。可是现在没有一家银行肯给我们放贷,我们的设备无法更新,酒窖不能恢复生产。因为缺少高品质的原酿酒,因此,我们只能出品低档次的酒,更不可能打响品牌。”
何强惋惜道:“想当年,宁港大曲赫赫有名呢,我们河东人都喜欢喝。可惜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丢失了。”
朱怀才身边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副厂长说:“其实我们厂的酿造技术还在,当初的那一批技术人员和工人还有没退休的,只可惜我们太穷了,根本无力翻身、东山再起。”
何强询问朱怀才,问:“你们没有招商吗?其实可以引进社会资本,增强企业活力。”
朱怀才摇了摇头,说:“企业不进行改制,哪个老板肯过来投资?”
何强不再多说什么,在厂区转了一圈,最后回到酒厂会议室,听取厂方汇报,跟职工座谈,了解各方意见。
到了中午,朱怀才邀请何强一行到饭店吃酒席,何强没有同意,说:“厂里这么困难,再让你们破费,我于心不安。下次,等你们酒厂兴旺了,我再来让你们请客。”
本来跟着视察的四个秘书和司机以为回到县委大院,便可各自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没想到却被何强一起喊到了二招食堂吃工作餐,何强还特地要求食堂加了几样菜。之后,何强利用吃饭的时间,跟几位秘书闲聊,询到他们的家庭出身、学习生活和工作情况,几个人除了黄能、谢军,都是第一次跟何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既紧张又激动,明白这是难得的一次机遇。不过,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便适应下来,认真地回答何强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接着,何强突然话锋一转,咨询起他们对于酒厂的看法,以及让酒厂摆脱目前的困境,有什么好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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