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眸,眼前不知何时多了数十名身着黑色锦衣的护卫,那刚刚还如主人一般狠厉的鞭子也早已被削成三节落在了地上。
众人皆因变故怔神时,林中小径,被斗篷兜头罩下的男子驾马走出。
火光之下,男人容貌虽俊美,却似受了颠簸之苦一般,满面苍白,然而黑眸却异常凌厉,垂下眼帘时,声音也如同擅夺人性命、杀伐地狱间的罗刹。
“滚。”
第29章
“滚。”
一声冷斥让众人遍体生寒。
看到来人,马上身着军甲的众人莫名的心头一骇,那隐隐的阴戾之气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然而马下的高晚即便心头惊惧,仍旧心有不甘,明明她马上便能与将军成婚了,偏偏出来这么多挡路的,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她又岂能放弃,咬了咬牙,斥声道:“乱臣贼子妄图劫走将军尸首,其罪当诛,还不快将这些人拿下!”
众人回神,心虽隐怒高副尉焦急下的呵斥,但确实夺回将军尸首要紧,身着军甲的将士与锦衣护卫一时间怒吼纠缠,刀光剑影。
兵器碰撞的声音让薛定海不断缩瑟,但却足下不停,忙上了马车,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情况紧急容不得他慌神了,猛地抽打马鞭,马儿一声长嘶……
仍旧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薛定海心急如焚,然而抽打了马屁股几下,马儿没走多远他便看到一人与他并马行进,薛定海心中一凛,侧目对上那人眼眸时,嘴角强牵了牵示了个好,心中却思忖这人到底是敌是友……
陡然身体一僵。
薛定海细细看去,那人容色俊美却阴沉,黑眸幽深,晦明晦暗,握着缰绳的手顿住,脑海陡然生出一个念头,嘴唇一颤,沙哑开口:“知渊?”
见他这副热泪盈眶的模样,马上的虞应战垂下眼帘。
半晌,两人勒马于野外静谧的山林中。
薛定洲惊诧的绕着虞应战来回走了两圈,这才不可置信的开口:“这双生蛊当真令人惊奇。”
坐在马车上,虞应战看完自己的身体并无不妥后放下车帘,眉头紧锁的看向薛定海:“双生蛊?”
薛定海从啧啧惊奇中回神,随即肃容将自己从苗疆得来的消息说明。
虞应战面容阴沉,眼眸低垂不发一语,直到薛定海疑惑托着下巴道:“这蛊只能用在血亲之间,莫非你与这身体的主人有血亲关系?”
看向天边,算了算时候,估摸现在赶回淮南还来的及,虞应战下了马车,翻身上了马,马儿原地踏了几步,虞应战熟练的勒紧手中缰绳,直到马儿温顺下来才开口:“这人腰间有皇室印记,应是皇族中人。”
既是皇族中人那便确实与他有血亲关系。
至于他到底是谁还要另查,对于虞应战来说,为今最重要的是他需回自己的身体,英眉一蹙抬起头来:“可有解蛊的法子?”
薛定海闻言面色肃然:“有些许眉目,但还未有十足的把握,需得些日子将那古籍看完。”
在薛定海口中的有些许眉目便算是有十足的把握了,虞应战收了收手中的缰绳,稍稍安心,抬头见他满身疲惫便开口:“我已经去信身边暗部,调查当年京中可有遗落在外的皇嗣,大军虽然会如期抵达京中,但不会发丧,你大可留在南地,我随时可以寻到你。”
他今日夺人虽有原因,但以知渊的身份他也要被按上个株连九族的罪名,现下知道不会祸及家人,薛定海松了口气,有知渊在,他至少可以不用像先前那般提心吊胆,也可以专心研制解蛊之法。
踏着夜色前来,仍旧乘着夜色而去。
知道自己能够回到自己的身体,虞应战没了来时的担忧,翻身进入李府后并未急着回房,而是去了那李府最中间的院落。
室内寂静馨香,外间守着的丫鬟们已经睡熟,抬步进入里间时那层层纱衾下的女子便出现在他眼前。
薄纱轻衣将她身形勾勒,虞应战不敢多瞧,看到了人,面上的阴沉柔软许多,但在看到她侧躺无拘的模样时眉头蹙紧。
她的睡姿怎么这般随便!
常年生活在军中,刻板坚毅的人不满的抬手将人搬过,然而刚刚平躺过来的人却再一次侧身躺回原处。
眉头皱紧,大手又一次伸出将人搬过,可那沉睡中的人却似察觉有人打扰一般,闭着眼睛扁了扁嘴,哭腔发声:“嗯……”
蹙眉收回手,将滑落的被子盖好,大手轻拍了拍酣睡之人安抚半晌,一系列动作后,直到那扁起的嘴再次松软下来,男人才阴沉着脸离开。
再等等吧,等他哄着她嫁给他,与他睡在一起时再说吧,他到时定要好好板板她的睡姿。
西远将军殒命在西北的消息渐渐从京中传开,连淮南的大街小巷都再谈论这件事。
正堂内,李言蹊支着额角躺在软塌上看着管事伯伯送来的账簿,闻言叹息的蹙起了秀眉,遗憾开口:“他一个走后门当上将军的人,为什么那么拼命呢?”
在房中被安排数豆子的虞应战:“……”
他们之间好像有很深的误会。
想到那人亡故在外,李言蹊叹息着阖上手中的账簿,她对那肃容沉冷的男人虽然没有感情,但他与小刀一样有头疾,再联想到嬷嬷的话,一时不免有些怜惜,小刀尚有她在身边,那人似乎从来都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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