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卢家。
卢兴的尸首已经被放进了棺材里,棺材用的是上等的石楠木,棺前的贡品更是摆的金贵,十两银子一小罐的千里香酒摆了五罐,阳湖的大闸蟹,用大罐装着的卤香猪,还有鸡鸭鱼肉一应俱全。
这些都是御赐之物,圣人体桖卢家只剩孤儿寡母,还特意安排了人来帮忙卢兴的安葬事宜。
与极尽奢华的各种用物相比,来吊唁的人倒是冷清多了。平日里卢家的大门人来人往,如今卢兴去世,那些人却好似人间蒸发一样。
卢佑才烦躁的看了眼旁边哭哭啼啼的母亲,从他和父亲尸首一起回来后,他娘除了哭还是哭,一点也不操心以后的事情。
他爹正当壮年,怎么会突然暴毙。卢佑才虽整日里吃喝饮酒,不参与官场上的事,但昨日圣上将余东辉和吴进给叫进围猎场后不久,他父亲就暴毙了。一同暴毙的除了卢兴,还有不少官员,好巧不巧,还都是兵部的。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天,要变了。如今是兵部,还不知下一个要倒霉的是谁。但以后的事和他卢佑才没有关系,眼下才是最要紧的。
卢佑才稍微抬头,向外边看去,那些来帮忙的人外边都穿着丧服,丧服下是寻常的长袍,看起来很是寻常。
但卢佑才知道,这些看着不起眼的人,都会武艺。他自己虽花拳绣腿,但见过太多会武的人,这些人一样虎口有茧,那是天天握刀才能磨出来的,而且他们随和的话语下还能听出一两分的狠劲。
如今父亲已经不在了,他自己没有官职,只想拿着家里的那些银子好好过以后的日子。
但若想过的安稳,为今之计还是要给自己找一个靠山才行。
卢兴在世的时候,选拔武官看中利益,没少得罪那些有真材实料的人,如今父亲已死,那些人以后若来寻滋闹事,他自己根本不行。不是他杞人忧天,父债子偿绝对是那些莽夫能干出来的事。
单看今日,一上午来吊唁的人就三个,还都是卢家本家的人。墙倒众人推,官场上的人都是人精,如今谁也不想和他家扯上关系。
卢佑才低下头,摸着袖口,里边有一个荷包,不必用眼睛看,他也清楚记得它的模样,暗黄颜色,烂大街的款式,看起来并没什么不同,但一入手就知道用的料子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上好丝绸布,外边没什么图案,只在荷包的内侧绣着一只蝴蝶,正是和他初次遇见那女子时,她衣裙上绣的那只蝴蝶一模一样。
昨日的他还将它当做一件信物,想要一辈子收藏。今日的他,却是将它当成了以后的护身符。
…
回到京城的天一,这天夜里就找到了卢佑才。
此时卢佑才结束了一天的守棺,刚吃完饭,偷偷摸摸换了小厮的衣服,避开众人从后门溜了出去。
“这小子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趴在屋顶上的小六问旁边的人。
正注视着下边的天一没好气的看了对方一眼:“你跟着我干什么?怎么不在家保护主子?”
“小丁回来了,主子说让他在暗处。我反正也是闲着,过来看看这小子怎么回事,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小六嘴里不停,用手指了指下边:“他看样子是想去城东…”
天一:“我看到了,你何时变的这么聒噪。”说罢也不理小六,直接飞身跟上去了。
“唉,等等我啊。”
此时已过戌时,大部分的门店都已经关门,出门在外的人都已各回各家,卢佑才七拐八拐的走着小巷,偶尔遇到一两个醉汉,也是匆匆躲过,他一直往东边行着,偶尔还会回头看看后边是否有人。
他要去的地方是城东的一座破庙,昨日他看见卢兴的尸体后,立马就猜想到了他爹死亡的原因,趁在进屋拿东西的空档,匆匆写了张字条,借着晕倒的时机让人将字条递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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