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一日千里,由于她遮掩得较好,连李益和林宛芯都未曾瞧出女儿身上竟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呜哇”一声鸟叫,将李清洛从回忆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她禁不住低骂了一声:“这该死的鸟儿,乱叫什么。”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时已可看见公孙大娘家的木屋了。
“义母。”清洛奔近木屋,轻叩扉门。却不见大娘回应。清洛又唤了一声,仍不见回答,心内焦急,掌上运力,震断门栓,推门而入。只见公孙大娘盘腿端坐于屋内,头顶蒸蒸白气冉冉升起,但脸上却露出痛苦神色。
清洛心知不妙,知是大娘想运气将几年前积在身内的蛊毒强行排出,但不知为何,以前几次都不能成功,这次想必是大娘将剑气已运到了极致,仍然不能奏效,说不定还有走火入魔之险。但清洛内力未成,剑气不足,眼见大娘处于危险边缘,却无力相助。
五、西首明月隐高树
眼见大娘头上的白气越来越浓,脸上的痛苦之色也越发严重,一条红线慢慢由她的手臂向指尖蔓延,但到了中指第二节处便不再前进。清洛空自心急,却不敢妄动。她知现在义母驱除蛊毒到了关键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自己道行不够,内力剑气均不足,只怕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片刻之后,公孙大娘脸上五官已严重扭曲,身子也开始摇晃,而那道红线却丝毫不动。清洛越发心急,忽然想起义母传授的剑谷气决,剑谷以练气为主,练剑为辅,以气辅剑,故剑招无迹可循,如天外飞仙,气之所至,所向披靡。剑谷剑气所练基本功运气路线由心起点,行咽喉、上腭、人中、鼻端、神庭穴、百会穴,经风府穴下大椎穴、腰腧穴、长强穴、会阴穴,再由会阴走双腿至足底回升,至气海穴,再由气海穴至左手少泽穴、劳宫穴、列缺穴、云门穴,最后至右手中冲穴回纳剑气至丹田,大娘此刻正是运用此剑气行走全身,将积于体内的蛊毒逼于中指中冲穴,如果不能一举将蛊毒逼出体外,那么剑气将回冲入丹田,那时毒入脏腑,大罗神仙也难以施救。
想到此点,清洛知不能再拖,脑中一闪,想起一法子,但又怕法子不对,反而给大娘惹祸。但眼见大娘形势危殆,须臾片刻便有生命危险。由不得多想,她反手从头上取下发簪,定住心神,运气刺向大娘的中指尖。
瞬间,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清洛躲避不及,全溅在了身上。将她的一身素衣染得血红。随着这一股鲜血的涌出,大娘剑气松懈,口中“呀”的一声,身子软了下来,倒在地上。
清洛心“砰砰”乱跳,不知自己此法是对是错,怕害了义母性命,忙弯腰查看,只见义母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指尖尤有鲜血在涌出,但已不如刚才汹涌,清洛伸手探住大娘的脉搏,用心探查,慢慢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义母脉象平稳,体内剑气冲沛,与先前有蛊毒缠绵之时截然不同,她冒险行事,此法竟然是对了。
她将大娘抱至床上,盖上被子,低头看见自己的一身素衣被染得鲜红,回想刚才的凶险之处犹自心惊,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着大娘的脸也阴忽晴,她的气息逐渐的平稳,指尖的血也慢慢停住了。
片刻,大娘的眼睛缓缓的睁开,她坐起来,见清洛一脸疲惫但又有掩饰不住的兴奋,淡淡一笑,说道:“清洛,你的武学成就将来会远甚于我。”
清洛脸一红,道:“义母,你怎么突然夸奖起我的武艺来?”
大娘道:“今日你的行动不单单是救了我的性命,让我驱除了蛊毒,更重要的是你已领悟了剑谷剑气的真决,思想领悟已上到了气与血相融的高度,这一点都是我以前未曾领悟的,如果早能领悟到这一点,不仅我的蛊毒能解,你怀玉姐姐身上的蛊毒也尽可驱除。”
清洛睁大一双妙目,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为何得到义母如此赞赏。
大娘道:“我以前就认定你禀赋超群,心智极佳,看来我没有看错人。以前我们练习和运用剑谷剑气时,只一味追求用气。却不知气与血不可须臾分离,气固是运行血之根本,但血也是养气之关键,我一味用气驱毒,却不知毒既存于气中,必也存于血中,你今日刺我手尖,让气血合为一体喷涌而出,从而令我气血之中的蛊毒能一起排出体外,你今天的一个小小举动证明你心中实是已无形中考虑到气血融于一体的道理,这等聪颖,将来你的武学成就将不可限量。”
清洛喜笑颜开,问道:“义母,那您身上的蛊毒已经全部驱除了吗?怀玉姐姐身上的蛊毒也可用此方法吗?”
大娘笑道:“我身上的蛊毒不多,且不是直接受蛊体,只要按此方法再试上几次,应该可以全部驱除,但你怀玉姐姐身上的蛊毒可能就要多费些时日,但我想既然这法子有用,我定会寻出气血相融驱毒的最佳方法,怀玉定可得救。”
想起女儿怀玉,大娘的眼睛又湿润起来,道:“清洛,这两年来我已将身上所学全部传授与你,也到了我们该分离的时候了。”
清洛“啊”的一声,张大了口,她没有想到,与义母的分别这么快就来临了。
大娘道:“好孩子,我知你不舍得义母,但现在既然找到了驱除蛊毒的最佳方法,我就必须尽快赶到京城,用此法替你怀玉姐姐驱毒。你只要将我所传剑气用心修炼,再加上你对剑气的领悟,不出几年你当可自由行走江湖,那时你可独自来京城与我会面。如果我替怀玉驱毒顺利,当也可再来这靖南山看望你。”
见清洛都快掉泪,大娘忙又笑道:“你也别太忧伤,我还需在此呆上几天,待我身上的毒全部清除干净后方能动身。你我还有几日的相处呢。”
清洛知义母所言在理,眼下赶回京城替怀玉姐姐驱毒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内心深处却非常难舍。长到这么大,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离别的痛苦。
这一夜,清洛缩在义母的怀中,如同在母亲面前撒娇的幼儿一样,心中却充满了离别的忧伤。
天还没有亮,清洛便起来了,她替义母烧好了水,打扫干净庭院,方向山腰奔去。她要赶在父母起来之前回到家中,同时心中也挂念昨夜未曾归家的幼弟和雪儿,不知此刻他们是否已经归家。
此时山中寂静无比,明月已在西下,隐没于高高的树木里,远处的涞水河也淹没于破晓的曙色之中,清洛却于这曙色之中感觉到一丝不寻常,心头升起一阵寒意来。向四周仔细察看,却又不见异常。她不由暗笑自己敏感,发力向家中奔去。
待清洛回到家中,天色犹自朦胧,她轻手轻脚的潜入自己房中,除下沾满血迹的衣服,上床盖好被子,暗暗吐了吐舌头,庆幸自己回来得及时,爹娘尚未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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