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经过了凌晨四点,李晨没有开灯,只是攀着窗户朝外望。微凉的夜风穿入房间,也吹散了浓重的酒精味道。月光洒下一地雪银,辉映着城市午夜静谧而稀疏的灯火。乳白色的窗帘绕着丁香花的气息与夜风静静缠绵。花枝摇曳,下面藏着夏虫低低的呢语。
李晨借着月光掏出油膏挤了点在烫伤的胳膊上,细细抹匀之后烫伤的地方那种火辣辣的痛感果然减轻了不少。
“李晨……你在窗户那儿干什么?Erinnyes呢?”天仔睡眼朦胧的翻身过来朝向窗户,姿势就像一只慵懒的大猫。
“风吹到你了?对不起啊。Erinnyes好像是胃出血,送医院去了。”李晨关上窗户坐到Erinnyes刚才睡的那张床上,“你睡吧,已经是后半夜了。”
“胃出血那么严重你也不跟去看看?”天仔微微皱眉。
“我得守着你啊,不然人全走光了,要是你再出点什么事那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李晨疲惫的靠在床边,“徒弟这货真不省心,以后我还是别再收徒弟比较好啊。”
“滚你的,我没Erinnyes那么脆弱。”天仔慢慢闭上眼睛。
两人在黑暗中沉默了一阵,天仔忽然又开了口:“李晨,你睡着了没有?”
李晨仰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回答:“还没。”
“那说点啥吧,一晚上被吵醒那么多回,睡觉的兴致都没了。”
“你刚才吐成那样,不难受吗?”
“就这么点酒,不算什么。”
“行,你说吧,我听着呢。”这悲催的人生啊,不管到哪里都会被当成神父心理医生外加居委会老大妈有木有?
“你是干嘛的?”
“助教。”
“半个保姆啊?我早觉得你这个脾气只能当保姆,果然没看错。”
“滚!”李晨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我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有木有!”
“好吧,那你多大了?”
“二十五!你查户口的?”
“哈哈,就你那年纪居然那么多人冲你叫大哥,你自己也不觉得别扭?”
“以德服人懂不懂?”李晨决定夺回主动权,“那你呢,干什么的?”
“我啊,无业游民。”天仔揉着头发微笑,肩膀的弧线笼着月光。
“无业游民能拿出一万块洗白?”李晨对他的谎言嗤之以鼻,天仔只是笑笑,不辩白也不解释,他只好换了个话题:“你是混血儿?”
“嗯,我外婆是西班牙人,到我这儿只剩下四分之一西班牙血统了。”
李晨发自肺腑的赞叹:“那你外婆一定很漂亮。”
“不,Blanca其貌不扬终生肥胖。”天仔又把右边的嘴角提了起来,“不过,她自始至终都是个快乐的小老太太。”
“是吗。”既然天仔这么说,那个传说中的外婆肯定已经不在了。幸亏他能笑得那么平静李晨才不需要绞尽脑汁去安慰他,又或许他不屑于任何人的安慰。
“Queriendo ser frío; me derrito nada más rozar tu piel……”天仔对着漆黑的天花板轻轻的念了一遍李晨听不懂的话。。
就算李晨通晓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字语言,遇上这堆听不懂的咿哩哇啦也是没辙:“你说什么?是西班牙语吗?”
“没什么,睡吧。”天仔翻身背对李晨不再说话了。
看见天仔睡了,李晨也悄悄脱了湿淋淋的衣服晾在了小阳台上。他怕傻瓜他们会打电话来,所以一直靠在床边不敢睡熟,直到月亮悄悄的沉到了地平线以下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清晨的门铃声比阳光更早到来。
李晨恍恍惚惚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天仔用一块大毛巾裹在腰间去开门。
“先生,您的衣服已经洗好了。”洗衣房服务小姐的笑容比植物大战僵尸的向日葵还灿烂,“我帮您送进去吧。”
“哦。”天仔靠在门板揉着头发慵懒的点点头,扭头直接进了卫生间。
服务小姐手上提着篮子,双眼却没离开过天仔,看她的表情简直幸福得双眼都快冒红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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