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房里是何时多了一个人,待沈羡阖上门窗,便从暗处迅速掠起,扼住她的咽喉撞在窗前的小几上,沈羡痛得皱成一团,窒息地痛苦令她有些视线模糊,只隐约瞧见来人清隽的面容犹带着一些高热引起的红晕,勉力分辨道,“裴世子?”
颈上的力量一瞬间更甚,有些沙哑的声音带了杀意,“你认得我。”
裴贤的掌心热得几乎烫人,“南疆国书,在哪里!”
沈羡挣扎不得,窒息之下有口难言,一时间又怒又急,反而凭空生了些力气,摸索着按下发上碧玉簪的机括,狠狠刺进他的肩膀。
裴贤闷哼一声,双手一松,整个人都向一旁歪去。沈羡连忙向另一边让了让,只觉得肺腑都如同被寒风呛入一般,生生地疼。
她原本想出门叫些人来,却被裴贤一把扣住了手腕,即便是强弩之末,力气之大,依然令沈羡无法挣脱。
她只得矮下身,瞧了瞧那人的情况,玉簪虽然锋利却纤细,刺得并不深,伤得并不算严重,裴贤应是之前重伤未愈,又发了高热,全身失力,恐怕刚才的袭击,也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裴世子,”源源不断的高热自裴贤掌中传来,沈羡此时方想起世子身染疫症,脊背间不由窜上一股寒意,瞬间发了些冷汗出来,“裴世子,你可能听见我说话?”
裴贤似是已有些神志不清,只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模糊道,“国书……在哪里?”
沈羡只好拾起一旁的茶盏狠狠砸上窗台,发出“砰”地一声响动,晏初七原本便在附近,闻声而来,甫一推开门,便听得沈羡一声急道,“站住!”
晏初七一愣,才瞧见裴贤竟然也在房中,心头蓦然一沉。他原本奉命守着沈羡,后来侍卫来报世子裴贤失踪,以为进了刺客,便调了大部分人手外出寻找裴世子的踪迹,方才晏十一来寻赵绪,亦是为了此事。却不料,裴贤竟然在沈羡房中,两人同处了约摸小半时辰,沈羡怕是也会染上疫症。
得了晏初七的消息,赵绪来得很快,沈羡已经冷静了一些,并不如原先那般害怕,只是在瞧见赵绪沉稳一如往日的面容时,犹自忍不住带了一些颤音,“赵绪。”
“嗯。”他脚步未停,并不在意晏十一同晏初七的阻拦,只闲闲跨过门槛,来到她的面前,便听得她有些惶然的声音低低响起,
“你不要过来,我许是生病了。”
“无事。”他俯下身子,向她伸出一只手掌,待瞧见她颈上淤红的指痕时,动作略略一滞,也不见怎么用力,便将沈羡的手腕从裴贤的手中脱出。又见她手中还握着带血的碧玉簪,眼底便生了几分冷意,“可有受伤?”
沈羡摇了摇头,避开了他的手,“裴世子似乎失了神志,误将我当做夺取盒子的刺客。”
赵绪颔首,吩咐道,“将裴世子送回房内,命大夫治伤。”
顿了顿,又道,“叫宋唯来瞧一瞧沈姑娘。”
宋唯是之前云州太守带来的两个大夫之一,医术有几分了得,这几日很得赵绪看重,晏十一领了命,便叫人抬了裴贤回房。
赵绪又吩咐了晏初七将各处都用防疫的汤药蒸熏一遍,并将此处连同整个官驿也一并封锁了起来,只说等宋唯瞧过了众人,再决定如何处置。
原是为了避嫌,沈羡与阮红灵二人住在官驿西所,离赵绪等人稍远些。经了此事,赵绪便将沈羡安置在了同他一处的院落。
待回了房,晏十一犹豫着开口道,“主上,沈姑娘若是有恙,住在此处,怕是不妥。”
赵绪已然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衫,闻言只是淡笑一声,“无妨,裴贤这条命,赵缨舍不得。”
晏十一神色微动,“主上是觉得,疫症一事,是新帝的手笔。”
赵绪唇角带起轻讽,“若是裴太后,终归也是他们裴家人。”
“是。”
“走罢,去瞧瞧沈羡如何了。”
宋唯的年纪很轻,生了一张端正的方脸,却是一副老成刻板模样,为医者十分负责,只道疫症凶猛,坚持不准任何人踏进沈羡房门一步,甚至要将赵绪也赶回房去,直言尚需观察一日方可知晓染病与否。
赵绪自有分寸,被他拦在外头,也瞧不出什么喜怒,只问道沈羡同裴世子情况如何了。
宋唯眉头皱的十分厉害,显得原本便老成的面孔更加严肃,道沈羡前时风寒未愈,体质孱弱,以簪刺伤裴世子时,亦划伤了自己手掌,血液相融,此刻已然发起了热症,想来是染疫无疑了。
至于裴贤重伤之下染瘟,已是十分凶险,闹了这样一场,若再无对症之方,怕是熬不过三天。
赵绪淡淡道,“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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