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的捡回来,吹了吹,抱在怀里,然后思考着未来。
封邺从小就是一个孤儿,被一个拾荒的奶奶捡回去,靠着奶奶捡垃圾才读上大学,开学报道那天下了大巴手里只有二十块钱,每天凉水配馒头熬过第一个星期,学费也是靠着助学贷款,平时没课,他就出去打工。
他做酒店的门童比去奶茶店一个月能多赚两千块钱,现在这么好的工作没了,老家奶奶又生病要钱,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能去干什么了。
他失意地穿好衣物,离开酒店,外头烈阳当空,没什么人在街上,连流浪狗都躲在草丛中伸着舌头乘凉。
封邺走在阳光直射的大马路上,看着酒店那几乎高耸入云的楼层,狠狠地踢了旁边的梧桐树一脚,这一脚把梧桐树的枯叶全都抖落,全部落在封邺的身上,流浪狗受了惊吓,立马站起身,跑到车底下冲着他叫。
“操!”封邺只觉得这人生真尼玛操蛋。
这时候医院那边电话过来,又要交钱。
封邺坐在流浪狗刚蹲着的草丛瓷砖上,深吸几口气,看着酒店门口的几辆豪车车屁股,天气炎热,他却觉得遍体生寒,不由自主的浑身战栗一下,思量许久他最终站起身回学校。
他回到寝室,换下自己一身皱巴巴的衣物,潦草收拾了一下,走向学校办公楼。
他站在辅导员办公室门口,伸出一只手就要叩门的时候又迟疑了,他低着头缓缓将手收回来,在办公室狭长的走廊徘徊,就这样反复几次,他像是下定决心,伸手叩门的时候,办公室门开了。
“封邺?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封邺的辅导员顾凉。
顾凉是个女性beta,在这个alpha站在金字塔顶端由alpha垄断资源的时代,她算不得什么,但是据说家中势力不小,研究生毕业在大学也混得风生水起,连校长见她也要给几分薄面。
封邺是顾凉带的第一届学生,也是这一届最特别的那个,长得帅成绩好但是家室格外凄惨,不知道是母性泛滥还是天生颜狗,顾凉总是对他格外上心,平常学院有什么能赚外快的总是第一个叫他。
“啊?”封邺有些猝不及防,他一时间呆愣地看着顾凉。
顾凉把他带进办公室,让他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给他泡了一杯茶:“陈皮茶,我看你嘴角都起皮了,有些上火了吧。”
封邺即便来过顾凉的办公室无数次却也还是有些局促,他不安地舔了舔唇道:“顾老师,你不用管我,你有什么事就先办吧。”
“嗯,我去一趟厕所,你先喝茶,我去去就来。”
顾凉走后封邺看着面前澄澈浅褐色的茶水眼神有些渴望,他从醒来到现在滴水未进,到现在那颗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他才惊觉自己喉咙几乎干渴得发干,他端起茶杯,刚想牛饮一口,浅色的唇就被烫红了。
“你小心点,刚泡好的呢。”顾凉此时已经回来,在他身后出声道:“你要是渴了我给你倒一杯凉白开。”
说着,就要去办公桌对面倒,她的办公室是双人间,但因为一些人尽皆知的原因,学校没给安排别的老师过来,所以另一张办公桌就被她用来堆杂物放茶壶。
“不用了,不用了!”封邺赶紧起身阻止,他已经麻烦过顾凉这么多次,实在不好意思。
“顾老师,其实我今天来是和你商量一件事——”
他低着头,喉结滚动,似是犹豫纠结,但终究是下定决心。
“我打算休学了。”
封邺捏着玻璃杯,沉默着。他纤长的睫毛低垂,在眼眸底下覆上一层晦暗不明的阴影。
他的眼睛很漂亮,算不上大却明亮得很朝气蓬勃的,眼尾下垂,就像是可怜巴巴的小狗,眼尾处有一片淡淡的阴影,眸子看上去更加立体有型。曾经就有女生像封邺表白拒绝后哭着说他看人的眼神就算是看电线杆子也深情。
此时室内鸦雀无声,只听得见窗外的蝉鸣和楼梯口几个老师的交谈声。
顾凉闻言愣了一下,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到门口张望了几下然后关上门,坐在封邺对面柔声道:“为什么,你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封邺不语,垂着头,脸就差和胸口贴着了。
“是不是家里缺钱了,告诉老师,老师先借你。”顾凉还是那样温柔。
封邺还是低垂着头什么都不说。
顾凉知道alpha都倔得很,认定的事情轻易改不了,如此看来封邺应该是下定决心了,她叹了一口气道:“你决定好了吗?你可是体育特长生上来的,在那么多竞争者中以全校第一名上的国体,你经历过,知道上国体有多不容易。”
又是良久的沉默,窗外,两只麻雀在哺育嗷嗷待哺的幼崽。
终于,封邺放下考虑许久的犹豫和纠结下定决心道:“顾老师,我知道你的好意,等我解决了家里的事情,我会继续完成学业的。”
他睁着那双晶晶亮圆溜溜的眼睛,自下往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凉,那是一种很可怜就像是弃犬守在被主人抛下的地方苦苦等不到主人的神情,“顾老师,我对不起你这些年的照顾。”
顾凉注视着他,下眼睑闪烁着泪光,眼神中有无奈痛心还有怜悯,但是转眼又转头看向窗外,窗外阳光刺眼,绿荫的树林里有麻雀在筑巢,她将脸转回来,咽下自己的情绪,终是叹了一口气,“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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